仪瑄跟赵臻腻腻歪歪了一晚上,近五更才睡下,第二天又照常起床,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翻了个滚,做心里建设时候,被赵臻一只手搂住腰,圈到怀里来。
他闭着眼,声音倦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仪瑄打了个哈欠,声息弱弱的:“我这不是要去给太妃请安么?新年第一天,我勤快点儿,让她少生点儿气。”
赵臻把眼睁开,扭过头看她,女孩儿正揉眼睛,手指细细白白的,眼角被她揉的有点儿红,眼里有水汽,把睫毛都沾湿了。
怎么说呢?有点儿委屈,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乖巧。
赵臻心里像是被小猫的爪子挠了,痒酥酥的。
他把小丫头的脑袋按到怀里,说:“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睡吧。”小丫头拍拍他。
赵臻哑然失笑,舔了舔发干的唇,坐起来,“没关系,回来我们再睡。”
“……”
*
新年,王府里也是一番新气象。檐上挂着大红的灯笼,门和柱子上贴着春联,到处可见红绸挂在树梢上。府里人不多,许多下人都请假回家了,要初三晚上才回来。
偌大的王府,就显得有些冷清。
鹤瑞堂里,太妃刚起身,正由丫鬟服侍着洗漱。赵臻和仪瑄在廊下站了一会儿,等太妃梳洗好了,他们才进去。
太妃今天一身玫红衣裳,牡丹花的花样儿,头上戴着整套的金丝头面,很是雍容华贵。
因为太妃终究是妾室,不能穿大红,如果穿了大红就是对太后不敬。
仪瑄有点儿惊讶,别看太妃性子乖张,做起事儿来倒是规规矩矩的。
太妃端坐在炕上,冷冷瞥了仪瑄一眼,轻蔑的“哼”了声。
仪瑄垂下眼,局促的收紧了手指。
丫鬟捧着两碗茶过来,赵臻先接过,看着仪瑄,目光中有鼓励的意味,仪瑄把剩下的那一碗捧在手中,两人一块儿跪下:“恭祝母亲新岁安宁,福寿无极。”
说完,两人都把茶递出去。
恭太妃非常从容的接过了儿子的那一碗,喝了一口笑道:“臻儿快起来,地上凉。”
对仪瑄视若无睹。
仪瑄早就料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所以谈不上难过,只觉得尴尬。
她一直都是个比较和气的人,不管心里多不喜欢谁,面上功夫也都做足,就是相处起来不会叫人家冷场。
太妃却是直来直去的,喜欢谁讨厌谁,全部都在脸上,一眼就看得出来。
赵臻跪在地上没动,注视着母亲,“仪瑄的茶,娘不喝吗?”
太妃冷哼一声:“她眼里既然没我这个娘,就别假惺惺的奉茶了,叫人恶心。”
“娘,新年里别说这些。”赵臻揽着仪瑄的腰,把她往前带一儿,茶送到太妃面前,“陛下昨晚已经说了,是他安排的人,想哄您高兴。”
太妃瞪着儿子:“你肯相信?”
“为何不信?”
太妃语噎,气闷的瞪了仪瑄和儿子一会儿,终于把茶接过来喝了口。
“新年我懒得跟你们闹。起来起来。我马上去庙里烧香,臻儿,你陪我一块儿去。”
跪的太久,膝盖有点儿疼,仪瑄被赵臻搀扶着站起来,弯下腰去按了按自己的腿,没想到这个动作又刺激到了太妃。
“王妃可真是娇气,跪这么一会儿就累了,自己站不起来是不是?想当年我跪太后跪了几个时辰都没喊累。”
仪瑄动作僵了一下,慢慢把腰直起来,咬了下唇把赵臻推开。
赵臻垂眼看她,眼神晦暗不清,想了想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头转过去,面无表情注视着太妃。
太妃看了儿子一眼,嘴里不知嘟囔了句什么,没再说话了。
*
太妃的意思是要赵臻陪她去上香,不要仪瑄。但赵臻非常固执的和娘抗争,硬是把仪瑄也带上。
三个人坐在一辆马车里,气氛死寂,太妃脸色尤其差,瞅见儿子和温仪瑄合扣的手,心情糟糕透了。
仪瑄被这气氛压的喘不过气来,就一直透过小窗朝外看。
深蓝色厚重的天幕,枯败的树木和庄稼,越往郊外走就越荒凉。
“天这么冷,你一直把帘子掀开是想冻死谁?”
太妃突然呛了句。
仪瑄愕然,手指一缩把帘子给放下了,低头沉默。
太妃见她不说话就更来气,冷笑了声:“婆婆跟你说话,你一句也不搭理?架子好大呀。”
仪瑄因为昨天那件事儿自觉有愧,不想跟她争执,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太妃这么咄咄逼人,几乎要把她那点儿愧疚之心给耗尽了。
她抬起头,有点儿不耐烦,“我就是想看看风景,没想到太妃会嫌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