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瑄冲他一笑,并没有要换座位的意思。
赵臻把筷子放下,想问妻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他这个做相公的正当待遇都没了。
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妻子说了句“吃饭”,然后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放到汤汁里蘸了蘸,送到了——
赵元泓的碗里。
赵臻:“……”
他默默饮恨拾起了筷子。
一顿饭仪瑄表现出对二儿子异常的关注,当然也没有忘记元猗和元福。元福年纪小不在意这些,赵元猗生性大大咧咧也不会觉得母亲今天有什么异样,便只有赵臻和赵元泓感觉的到。
赵元泓忍不住看向母亲,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疑惑还有浅浅的欢喜。
母亲夹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
母亲夹给他的菜吃完了以后,他就只吃白饭,以此来引起母亲的注意,这样母亲就会再次往他的碗里堆起小山。
他有点儿负罪感,感觉自己太坏了。
可是稍微使点坏就能让母亲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他觉得值得。
赵臻这顿饭没吃多少,光气就气饱了。
直到回屋洗完澡,他都一肚子闷气。
不想说话。
“你先睡吧,我去书房看折子。”赵臻熄了屋里一盏蜡烛,淡淡对仪瑄说了句。
仪瑄从后面勾住了他的手。
挠了挠。
柔嫩的触感从掌心一扫而过,赵臻心里空落落的,反手就握住了妻子的手。
“你想怎么样?”他挑眉,搂住妻子的腰。
如果不想睡,他也可以奉陪。
仪瑄抬起另一只蹭了蹭手男人的下巴,掌心贴着他的脸,低头叹了口气:“我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对元泓不够好。”
“为什么这么想?”
仪瑄把元福白天告诉她的又说了一遍,微微垂下眼帘,表情怔忪:“一个孩子怎么会喜欢喝药呢?只有一个可能,每次他们生病我都会亲自喂他们喝药,所以元泓才记在心上。”
“而且我之前还怀疑泓儿……”仪瑄讪讪,“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
她把头埋在男人怀里,心情低落。
她自觉对待元猗和元泓都是平等的,并没有特别宠爱谁。但可能有些不经意的举动会伤害到元泓。
尤其元泓还心思敏感。
仪瑄自责的不行,又心疼元泓心疼的不行,很想好好弥补一下他。
“你对他俩是一样的,可能元泓自己会多想。”赵臻摸了摸妻子的脑袋,温声道:“我们以后多注意一点就是了,你也别太宠着元泓,这样元猗要不高兴了。”
仪瑄点点头,“他们俩都是好孩子。”
*
秋高气爽,枯黄的落叶打旋而下。
庭院里几个小姑娘在踩落叶玩儿。
提着裙子,嫩生生的脸蛋儿张扬着朝气。
这群孩子中最大的才十二岁,有苏翰和温舒瑶的女儿,也有魏襄的女儿,彼此之间沾亲带故,从小就在一起玩。
魏襄的女儿叫魏庭兰,十二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常来王府玩,遇见过赵元泓几次。
少年俊秀温和,唇角总是挂着柔和的微笑,看见她们的时候会微微朝她们颔首。
虽然不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魏庭兰总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
仿佛是从书里走出来的公子,温润如玉,文采斐然,集天地之灵秀。
魏庭兰梦里都是少年清雅的身影。
赵元泓远上蒙古,她没来得及相送,躲在被窝里哭了几天,又担心他出事,拖着母亲去拜了好几次神。
求神佛庇佑赵元泓平安归来。
他果然平安归来了,并且名扬四海,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爹爹也常夸他。每次听到爹爹说起赵元泓的事儿,她都竖起耳朵只怕漏掉一个字。
赵元泓归来之后,她鼓起勇气向小元福吐露了心底的秘密。可是元福并不了解赵元泓,这让她好失望。
她收起少女的矜持与羞涩,悄悄的做了一个荷包。她绣艺传承自母亲,是雅致的苏绣,绣的是一汪蓝湛湛的碧水。
正好应了“泓”字。
魏庭兰悄悄把正在踩枯叶子的元福拉到隐蔽处,掏出荷包满脸通红道:“这个……拜托你帮我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