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睇了流星一眼,流星返身到屋内找逐月求证,片刻之后流星走了回来,朗声道:“确有此事。”
乳母大大的舒了口气,瞬间瘫软下来,还是边上的婆子伸手扶了她一把。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反观那文儿,却是背脊挺直,一脸平静。
“为何阻她?”宋稚看着文儿那张毫无记忆点可言的脸,实在是想不通。
“我以为这乳母浑说,孩子发热自然是受凉,哪有减衣的道理。”文儿的视线卑微的落在宋稚裙摆下隐约可见的绣鞋上,道:“又恐王妃怪罪,这才扯谎。”
“倒是勉强说得通。”宋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对其余三人道:“你们各自做事去吧。”说完起身径直进屋了,留下文儿一人跪在原地。
文儿沉默的数着自己膝前石砖上的裂缝,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宋稚和流星的脚步声很轻,越来越近,最后从文儿身边擦了过去,连裙边都未碰到她。
文儿难以自抑的松了口气,心里有种不可置信,难不成这关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了?
文儿不敢起身,依旧是跪在冷硬的石砖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忽然被人整个人拎了起来,悬空之感叫她惊叫出声,只是这声音还堵在喉管里,她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逐月恍若未闻屋外传来短促的惊呼,只一脸疼惜的望着阳儿,阳儿方才饮了药,总算能不哭不闹的睡上一个好觉了。
逐月唤来了乳母,见乳母神色仍有几分忐忑,便道:“你是个好的,以后只管好好照顾阳儿便是。”
乳母这才舒了口气,逐月起身去偏厅了,燕太医并没走,得了流星的嘱咐正吴大夫一起在查阳儿的吃穿用度。
逐月迈进偏厅之时,恰听吴大夫大呼一声,捧着阳儿今日吃剩下的粥水道:“寻到根苗了,你瞧这孩子吃的这碗粥水,说是素粥,却是红肉汤水做底!”
燕太医接过来尝了一口,频频点头,赞同道:“发烧者体热,怎能多吃红肉?该多吃些素菜粥才是。”
逐月听了这话,知道这定是文儿的手笔了,她只恨自己识人不明,叫自己儿子平白吃了这些苦。
吴大夫见逐月一脸委顿,不知该劝什么,只道:“夫人有什么不解便问燕太医吧。我先去向王妃复命。”
逐月点了点头,道:“有劳吴大夫。”
燕太医知道眼前这位苏峥的夫人,忙劝慰道:“夫人不必担心,阳儿的身子发了汗就大好了,奸人在旁防不胜防,不是您的错处。”
逐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只比哭还凄凉,道:“还请太医赐教,我让孩子吃些什么好?”
“清粥一碗,淡味白鱼肉一碟,便是最好不过。”燕太医道。
逐月点了点头,牢牢记住。
到了第二日,果真如燕太医所说那般,阳儿身子大好,活泼灵动了不少。
逐月心下开怀,又过了几日,抱着阳儿便去给宋稚请安。
宋稚见逐月如此高兴,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叫阳儿和初兕一块玩去了。
逐月知道宋稚有话要说,就安静的坐了下来。
“阳儿的事,还有先前朱夫人的事,都是文儿做的。”
听到宋稚这样说,逐月并不觉得惊讶,她反倒有几分愧疚道:“都是奴婢识人不清。”
“如何怪得了你?她底细干净,连王爷手下的人也不曾觉察。”宋稚知道文儿之所以来到逐月身边,多半也是为着能接近王府。
“她已经认了,本来是想对初兕不利的,只是寻不到机会下手,后来两个孩子又不在一处养了。又想在乳母的饮食中做手脚,可乳母的饮食都是我这儿一并送去的,她也很难有机会。所以就铤而走险,直接对阳儿下手,这才牵扯到了她,不然的话,她总也有一通可以掰扯。”
宋稚将初兕身边弄得铁桶一般,却疏漏了阳儿,叫他小小年纪吃了这么一出苦头。
“想来那慈心大师,与文儿是同一个戏台上的人吧?”
逐月看向宋稚,只见对方点了点头,道:“旁的你就不必管了,王爷自会处理,你且安心照顾阳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