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焰点了点头,温和道:“儒儿来了。”他将两个糖葫芦递给蛮儿,蛮儿拿了转身就走,干脆利落的递了一个给儒儿,没有半点不舍。
沈白焰个子高,站在原地就能将两个孩子作的画瞧个分明,蛮儿的画虽有几分童趣,但到底是依样画葫芦,没什么灵气,可儒儿的画就不同了,他所用笔触很是简单,但寥寥几笔,就将这玉兰的形神勾勒了出来,毫不费力。
沈白焰又瞧了儒儿一眼,见他正小口小口的吃着糖葫芦,便道:“儒儿,明日送蛮儿去外祖府上学画,你可同去?”
儒儿先是望了宋稚一眼,见她正笑容可掬的等着自己的回答,便点了点头,小声道:“好。”
“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宋稚刚写好手上的信,轻轻吹干墨迹,递给茶韵叫她封存好送去周府。
沈白焰听了她的吩咐,眼神微动,道:“你已经知道了?”
宋稚睁着一双纯净无垢的眼睛,如鹿一般懵懂,道:“知道什么?”
沈白焰呷了一口暖茶,伸手拿过一个薄皮的橘子,道:“周府似乎是损了个姨娘,我还以为你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去信慰问呢。”
宋稚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惊愕之中忙对流星招了招手,道:“别封了,信先不递了。”
她又紧紧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哪里来的姨娘?我怎么什么都不知晓?”
沈白焰以为凭着宋稚与姜长婉的关系,这种事情她必定早有耳闻,岂料宋稚懵然不知,便将剥了一半的橘子搁到一旁,对宋稚道:“那个姨娘便是周决的表妹,昨日刚去的,像是生了痨病,在别苑里生生熬死的。”
“表妹?”宋稚脑海里冒出个模糊的人影来,似乎是个弱质芊芊的清秀女子,她点了点头,道:“这人我倒是有几分印象,是姜姐姐的婆母硬塞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
沈白焰‘嗯’了一声,又重新拿起橘子来,细细清理了白络,将橘瓣喂给宋稚,道:“今年冬日这般冷,许多身子康健的人都熬不住,更何况病人。你也不必特意提起,毕竟是白事。”
宋稚嚼着橘子点了点头,道:“我与姐姐近日少来往了,说起来我也该主动去上一趟。”
沈白焰嘴角微微绷着,随即松懈下来没有接话,只是道:“记得外出都要带上菱角,我今日午膳用的不多,有些饿了,早些传膳吧。”
宋稚听到沈白焰说自己饿了,哪有不依的,忙叫流星传话去了。
“娘亲,今日有些什么菜呀?”蛮儿歪着脑袋,问。她的心思散的快,活络的跟春日里的风筝一样。
流星吩咐了茶芝返身回来,见宋稚浅笑着没有回话,便道:“有公主喜欢的炸藕盒,还有小公子喜欢的松仁鸡块。”
这松仁鸡块也是曾蕴意最喜欢的菜色,宋稚眼里的哀色一闪而过,很快强迫自己将这情绪抛诸脑后,对两个孩子笑道:“小厨房今日的饭掺了血米,你们可要多吃一些。”
蛮儿蹦蹦跳跳的拍着手,儒儿只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儒儿在王府一连住了七日,宋翎来看过他三回,父子俩关在屋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时宋翎黯着一张脸,而儒儿眼圈红红的。
宋翎没说要带儒儿走,宋稚自然也不会提,王府里便是养十个儒儿再加上十个金妈妈也是轻轻松松的。府里又养了个先生给蛮儿和儒儿开蒙,隔上几日又一道送到林老太爷膝下学画。蛮儿活泼可爱,宝儿安静听话,儒儿则稳重的叫人心疼。
听林天郎说,有这三个孩子承欢膝下,林老太爷的性子和顺了不少,连林清言都爱往林老太爷的院子里凑了。
这王府、林家都没什么意见,倒是宋恬这一日来的时候,替林氏递了一句话,说儒儿住在王府多日打搅了。她难得这般客气一回,却叫宋稚听了觉得并不十分舒坦,随意对付了几句便岔开了话题。宋恬何其乖觉,知道宋稚不喜欢听,便没有再说了。
“那件事儿,娘亲心里的坎可迈过去了?”宋稚问。
这话叫宋恬忆起那日的事儿来,稀长的睫毛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着,道:“娘亲没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