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元看了他片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你去吧,就此别过。”
第二日。日头东升,于执法堂门前目送着顾朗御剑离开,诸星元笑着朝秦雅打了个招呼,转入执法堂的后堂,横穿应声墙而过。
一路前行。踏上石板台阶,随着那“咕噜噜”的铁链拉动声,诸星元走入那记录昆仑无数辛密的卷宗密室。
外人只知昆仑有个“活卷宗”名叫魏探,外人常道他诸星元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可是他人又岂知,布局者,若是不清楚的记得每一粒棋子的来历、方位,又怎能布出一局真正的妙棋?
这些曾让葭葭感慨万分的万卷藏书,他能清楚的记得每一份卷宗的摆放位置与记录的内容。
前行数步,在一道书架前停了下来,诸星元伸手,取下一支卷宗,熟练的排列着上头的公叔锁,将那卷轴轻轻打开。
开头几个字赫然便是:“明定城阮氏……”再次复查了一番,诸星元又将那卷轴封存了起来,抹去了自己之前留下的记号:明定城阮氏已然不足为惧,不仅如此,即便公叔氏日益崛起。可因这事,这两族已无握手言和的可能。他一向不喜欢浪费,叶青歌是一招妙棋,委实太妙,他喜欢借力打力,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真正的难题。
那么剩下的,便是这留在昆仑的最后一只黑手: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先人祖先便懂。他能大抵猜到是何人所为,但是那人这般做的原因,却叫他诸星元百思不得其解。飞升有望,何必自裹其足?
盯着手中的卷轴沉默了许久,诸星元终是叹了一声:教他这谋事之能的人说过,纵拥观气之术,亦不过低级耳。谋者,谋事为下,谋人为中,谋心为上。
他诸星元的功法,其实与莫问最先便是同出一族。昆仑功法何止千百,功法之间的联系可说千丝万缕。若说莫问的谋在于剑法,那么他诸星元的功法,更要玄乎其技。斗法之时,算出招式,算出应对之法。他属真修,手中兵刃早已不局限于区区一把飞剑,其中更夹杂法术的应用。甚至于斗法台上布下天罗地网,可借万物而为己用。
思及此,他忽地一哂,其实最开始,他点头同意给连葭葭一个机会便是因为她那一番有关天地道的想法进入了他的耳中,他隐隐有所察觉,此道与自己的道倒有几分相似,却又各有不同。这便是道有千般,昆仑之道百花齐放的来历
真头疼!诸星元揉着眉心叹道:还真是老毛病了,他好好一个修士,自修了这一道以来,只遇事便忍不住去思考,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所以这头疼都是他自找,谁让他选了这条谋划之道呢?
正胡思乱想间,腰间魂牌隐隐发烫,他抬手注了一道灵力进去,只听秦雅的声音自里头传来:“诸星元,许峰要见我们。”
“他想通了?”诸星元笑道,只是声音里头听不出喜怒。
秦雅是何人,眼清目明,当下便问他:“你做了什么?”
“吓了他一下而已。”诸星元轻笑了一声,“别看他自私的很,却也有个软肋,便是他的嫡孙。最近不知出了什么事?我见他往日不显,这几日开始却愈发的焦灼起来,便特意吓了他一下,不成想,他还当真来了。”
不等秦雅说话,诸星元又道:“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估摸着他的要求大约便是保下他这一血脉吧!”
“修真界有因果循环,他当年利欲熏心,便该想到今日的后果。”秦雅说道。
听秦雅说完,诸星元却突地笑了出来:“得了,首座,别人不晓得你,我还会不知道么?首座,你当年并未立刻追究幕后的黑手,便是等今日吧!首座虽然行事算得上光明磊落,可有时心胸却大不到哪儿去,以德报怨这等事,首座是做不出来的。看着这些年许峰躲躲藏藏,神魂恍惚的,倒不如当年一并结果了他。毕竟长痛不如短痛!省得现下活受罪了。”
“我本非善人。况且真要做善人,若无人在前头开路,善人是活不久的。”秦雅答道,“要本座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