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可以撒谎,但行为向来诚实。
在《夜》上映之初,无论是徐容还是靳芳芳,虽然表面上都维持着乐观,但实质上不过是相互为对方打气。
纵然央视黄金频道,泛不出丝毫浪花的也比比皆是。
自去年年中的《新上海滩》之后,近一年多来,徐容并无主演的作品上映,于一个一线演员而言,这是常事,因为一夜爆红的转化是需要过程的。
正因为是常事,才会有新旧交替。
无论是徐容,还是靳芳芳,都明白《夜》收视的重要程度,这个行业的性质,决定了一夜爆红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绝大多数后续都证明不过昙花一现,爆红之后,因为飞蛾扑火一般的天价片约,作品质量一路走低,角色戏量越来越少,最终至无人问津。
在《夜》上映之前,靳芳芳甚至已经联系好了多個影视评论人以及数批水军,做好了淹差评的准备。
海润跟这个行业的绝大多数公司一样,都不具备删差评的能力,那么将那些对徐容不太友好的评论压到一定的比例,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定程度的引导。
从众是普遍心态,就像前几年在在市场上锤的三星、诺基亚抬不起头的波导,当好评出现的足够频繁,即使质量确实存在问题,一些即使心存疑虑的人,也会转而半信半疑。
本质上,和把犯错误的人关半个月,并要求夜以继日的抄写某些思想一致。
最终形成看到火就知道烫的本能。
但事实证明事前的准备都是多此一举。
凭借着《夜》,徐容的身价直接跻身顶级头部行列。
在《纸醉金迷》上映之前,靳芳芳同样做好了类似的准备,《夜》的热度未过,徐容具备了一定抵抗风险的能力,但是能往高处走的情况下,为何向低处流呢?
看着发布会到场的四十多家媒体,靳芳芳无声无息地吁了口气,网上的、影视评论人的批评也好、赞誉也好,很大一部分都是可以花点钱人为制造,但是唯有两点不能。
真金白银和他人的态度。
就像如今徐容蹿升至单集12万的高价,以及今天到场的四十多家媒体。
在刚才后边介绍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海青开了一句不大恰当的玩笑,徐容没接她的话,而海青立刻选择了道歉。
身为导演的刘疆和制片人的罗力平没有觉得丝毫意外,甚至理所当然。
很细微的一个细节。
海青出道比徐容早两年,还是他的学姐,但是内地影视圈讲究的不是论资排辈,一圈人坐下来,谁屁股先挨凳子,看的不是出道早晚。
这些细小的行为,算不上什么大事儿,身为当事人,徐容察觉的并不明显,但是作为旁观者,她看的很清晰。
至于徐容发言会带来的争议,她倒是不在意,这完全符合当初制定的计划,她也没打算将他塑造成完美形象。
因为他是一个人,本身并不完美,也不可能完美,就像先前他在魔都,老往酒吧夜店窜,她也只问了下具体情况,没做丝毫干预。
况且名气必然要带来争议,一个顶级一线明星随地吐痰和一个十八线艺人出轨,哪个对观众而言更有议论性和话题性,几乎不需要判断。
接下来要重新梳理计划啦。
发布会结束之后,徐容告别了一众粉丝,跟靳芳芳打了个招呼,跟做贼似的,悄悄摸回了老家过年。
在飞机上,他将计划又仔细捋了一遍,同时也设计了一套环环相扣的话术。
怎么劝老人去京城。
可是事情后续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预期。
理由当然找的老人无法拒绝。
看孩子!
当然,劝说的时候他提的是先过去熟悉熟悉环境。
老人的腿脚虽然不大方便,但是一辈子过来,没出过大力,在矿上的时候,也因为识字的巨大优势,没两年就混上了队长,因此的如今虽说上了年纪,可身子骨还算健朗。
话题是过完了年,大年初二,徐容在家垒鸡窝的时候提起的。
不提不行啦,自打他进家门算起,老人已经第三次催他垒鸡窝了,说是好养几只鸡,下蛋吃。
这几乎就明摆着告诉别提去京城的话,不然垒鸡窝干嘛呢?
老人听完了徐容的话,两条灰白相间的眉头低垂着,笑着道“等你们啥时候有孩儿了再说吧。”
徐容拿起一块砖,打上水泥灰,放上去,拿瓦刀敲了两下,抬起胳膊的袖子,就要往眼角抹。
得使杀手锏了!
眼下农村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一些孤寡老人在家里,生了病,躺在床上,压根就没人知道。
他每想到这种可能,心中就不寒而颤。
老人见他拿袖口抹了抹眼角,呵呵笑了两声,问道“孩儿啊,你恨你亲爹亲娘吗?”
徐容铲水泥的动作忽地顿了下,他没转过头去瞧老人,只是如常一般,将水泥抹在了砖上,对齐找平,敲了两下之后,抬起头来,问道“他们找来了?”
老人脸上布满的时间冲刷的沟壑,旋的更深了些,感慨道“俺年纪大了,刚才你说让俺给你看孩儿,俺估计也看不住,不说远的,就你小的那会儿,看的俺都够呛,哪说你的孩子?”
见徐容默不作声的只砌墙,老人又顿了顿,道“你上头有五个哥,还有一个妹妹,就老大结了婚。”
“你那个妹妹换的亲。”
徐容轻轻地吸了口气,仍没看老人,等了好半晌,才问道“要多少?”
“说,说是得一百万。”
徐容的眉头轻挑了下,转过头,看着老人,问道“盖五栋楼?”
“嗯,咱们这跟以前不一样啦,现在娶媳妇,都兴盖楼,彩礼也得一两万,不然媳妇根本不进门。”
徐容没怎么想,缓缓地点了几下头,道“行,回头再来了,你替我给他们。”
老人望着他,问道“你不回去看看,顺带着把钱递过去?”
“有姊妹六个养老送终,不差我一个。”
徐容知道,爷爷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己给这个钱,和老人给这个钱,意义是不同的,他给了,就是把父母认了。
老人给了,就是断了念想。
当初二爷爷一家找来时,对于今天的情况,他其实已经有所预料,乡里乡亲的,当年爷爷一个独身老人捡个孩子,都不用打听,十里八村都能传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