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全都是谋杀
众人围着苏家绕了七圈之后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悄悄从后门走了。小苏一个人跪在棺椁前面痛哭不已,说今晚要守夜,感谢众人来相助,请大家先回去歇息了。
乾元堂的小曹老板留了下来,说是要替乾元堂的人守第一晚。苏家的亲友也有人留了下来,小苏都一一谢过了。然后,就点了一盏油灯,坐在棺椁旁边,一动不动。
这也是我特别交代过的,要小苏一定坐住了。因为我们就要靠这根银针来抓人,好为他父亲洗清冤情。
然后,我和秦骁又连夜去了京畿府,这个时候,那些口供都已经整理好了,刚好可以去翻看一遍。秦骁已经露出了疲倦之色,但我被那几个包子撑得一直很努力地干活。陈大人和家人去吃晚饭了,并且临走之前告诉我,肖大人一直在忙七日后的“虎虎生威大会”,并且他要陈大人提醒我,皇上已经在问杜大人之死的事情了。
我叹了口气,这事情也真的没有任何眉目,我也很想解开的。“您吃饭去吧,咱们回头说。”
陈大人那日也在神肉宴上,深知这事情很是诡异。他悄悄在我耳边说道“皇上很是欣赏杜贵妃的才情,所以这么多年,即便是皇后不乐意,他也会去杜贵妃那里坐坐。听说,杜贵妃病的时候,还许诺,陪她再去一次江南,看看曾经的那些美好。”
“我听说杜大人和杜贵妃都在江南待过不少时日,所以与莫淮桑相识的。”我的情报应该也是准的。
“对,莫淮桑当年可也是江南才子。他父亲得罪了先皇,所以才把他们一家人罢黜流放的。”陈大人在官场时间久了,知道的事情更多。
“我去,这得多严重的罪过啊,一家人都流放了。”我其实特别好奇这个事情的。
“听说是和皇后的生父有关。”陈大人的声音更低了,低到我都听不清楚了。
为了避人耳目,我只好把他扯进了屏风后面,避开了所有人。“展开说说?”
“我知道的也不多。”陈大人抿了抿嘴,他可能也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毕竟我是皇后的女儿,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赶紧,知道多少说多少。”这外面有秦骁,有武僧四兄弟,有陈一陈二,虽说瞒着他们也没啥意思,但是,私心我还是只想自己知道关于娘亲的任何事情,而不是和大家一起分享故事。
“据说莫淮桑的父亲之前是在兵部做后勤补给,但因为征粮不利,延误了军机,所以导致我军大败,皇后的父亲也是在那一仗中身亡的。先皇大怒,认为这就是谋杀,蓄意谋杀大月国的将领,因此下令把那上下一串人全都革职罢黜。对了,除了莫淮桑的父亲之外,还有一个江南才子秦若愚的父亲,那位秦大人是当时粮仓的主管,但不知怎的,粮仓的粮食被雨水侵蚀,全都腐烂了。先皇震怒,直接斩杀了秦大人,他的家眷们流放了。”
“就那个琴棋书画样样通的那个?我以为他很老了,原来和莫淮桑是一代人?”我想起那本诗画册。
“比莫淮桑大一些,当时已经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很多女孩子都很爱慕他的。后来被流放之后,就没了消息,据说是死在路上了。”陈大人叹了口气,“现在要是有他一幅画,也是值不少银子的。当时,我觉得他不过是个孩子,哪里知道现在他的东西这么值钱呢?早知道当时就让他多画几幅了。”
“您见过他?”我又有点意外。
“见过,当时我跟先皇去过江南,他亲自处理的这个案子,没有大张旗鼓地公之于众,只是小范围的人知道。这事情毕竟也涉及了西凉国的一些机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
“那要这么说,皇上也是认识秦若愚的?”我换了提问方式。
“秦若愚和皇上大几岁,当年还曾一起喝过酒。”陈大人八成也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眼神略微飘散了一些,“我们都老了……”
“那不能够,我瞅着你们太年轻了,怎么也得再干五十年,让我们多歇几年,我这还打算出去玩呢。”我嘿嘿笑着。
陈大人明显心情也好了很多,笑着对我说“我还是吃饭去吧,否则我的夫人又要嚷嚷了。小七大人好好努力,争取多破几个案子,让我们这群人可以赶紧回家养老去了。”
“成,我再努力二十年学习学习,您先坚持坚持,多干点活。”我送陈大人出了门,又让陈一陈二赶紧去买酱牛肉,这个时候门口那家酱牛肉铺子正准备打烊,所有的酱货都是有折扣甩卖的。刚好,我们这几个人一会儿就能吃了,还能为我省点钱。我这个小算盘呀,巴拉巴拉的响。
卷宗看了一半的时候,居然已经敲了三更天的梆子,我看了一眼秦骁,他正在喝浓茶,但已经是困得不行了。“我忘记了,你是医士,都是属于早睡早起要养生的人。先回去吧,明日若是能出来,就来这里找我,下午再来。”
“你要熬通宵?这可不好,对身体极为不好。”秦骁努力睁了睁眼睛,看起来真是很疲倦了。我则刚好相反,只要有事情做的时候,特别精神,几天几夜都可以不睡的。
“没关系啦,我这么年轻貌美,可以的。”我笑着推了他一把,还让衙役们帮他找了一盏灯笼。“去睡吧,若是明日有事,也可以不来的。反正你现在也在京城,我们可以随时见面的。”
秦骁看着我,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好。”
秦骁走后不久,就下起了雨,慢慢还大了起来。想着小苏坐在棺椁前悲伤的样子,我的心也难受起来。陈一找了件外衣给我披上,说道“肖大人派人过来说,宫里落了锁,如果要回去,就回南厂去。他今夜还在宫里巡查。”
“嗯。看完这些口供,咱们就回去。你们先睡一下吧,我还要一段时间呢。”我又拿起了一张口供,仔细看了起来。这些都是乾元堂的伙计们讲述的最近半个月都做了什么,记录得相当详细,每个时辰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也从侧面记录了苏先生、韩先生这些日子在乾元堂的活动和工作轨迹。
现在通读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对得上,就连那些对话,也基本上没有差别。在我的心中,已经大致勾勒出了野山参失窃的故事,以及中秋后这些人在药铺里地窃窃私语。那些小声议论以及鄙夷地眼神,的确让人感到很是难堪。
就算是没有头顶的那根银针,这些做法也是要逼死苏先生的节奏。更何况,这看起来分明就是一场预谋作案,凶手的心既狠,又歹毒,就是要至苏先生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