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恩率先从耳鸣中恢复过来。
他的喘息在狼头面具内部回荡,视线回落到现实,差点以为自己被掀飞到了千米开外。
艾隆依旧躺在原来的方向,四周是凝聚起来的冰块,将他裹得如同蚕茧般安稳,上面有斑驳奇怪的光影在飘荡移动,似乎是某种特意留下的保护手段。
肯恩顶住晕眩站起来,看向郫斯顿克士兵刚才停留过的土地。
哪里还有什么苔原冻土啊,轰炸开的漆黑泥沼呈现出爆炸状的冰山,魔法湮灭后遗留下来的战痕,全都被坚固的冰保留在原地,厚厚的硬物将无数尸体掩埋在底下。
但是数量不太对……
肯恩展开灰色视界,踩着冰渣继续前行,备注检索出每具骸骨的信息,但绝大部分都年代久远,属于是红枫高地上一场甚至更久以前的战争遗留下来的东西。
硕大的深坑真就如同苍穹陨落后的痕迹,最中心凹陷下去的深度跟轻骑弓手的箭程差不多。
他走到最边缘,在物是人非的震撼中抬起头。
冰锥从深坑内部冲上边缘,铸造起两座冬屋那么高的城墙,嶙峋的边缘直指天空,就像是魔法宰杀掉的人类在临时之前伸出的手臂。
“他们跑了,郫斯顿克的传送魔法很强,这技能帮助他们打赢了很多场战争。”
肯恩听见看一个雄厚的声音,于是转过身,握紧战斧面对那个降临了毁灭的男人。
霍叟松开掌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巨型冰剑向下坠落,在刃尖触碰到地面之前,便悉数崩解成了闪耀的沙尘。
霍叟苍白色的粗壮发辫垂落到身后,脸庞配上霜色的胡须,确实如帕洛图斯比最古老的风蚀崖壁一般沧桑。
“肯恩·布维尔,”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
霍叟的瞳孔也在清冽的冷光中发亮,略带审视,没有等待对方回答,沉声说:
“冬母是北境诸位旧神当中最特殊的存在,据说祂执掌丰饶,但这是祭祀们对旧神历错误的解读,丰饶在古兰朵语的意境中象征着繁荣、兴盛……”
他缓缓走进肯恩,高大的身形如同迫近的神峰。“冬母决定的,是北境的兴衰,是这片土地的命运。”
霍叟在得知肯恩身份的那刻是惊讶的。
他根本无法理解旧神为什么会挑选一个血脉之外的存在作为代理人。
如果肯恩的神启身份背后站在的不是冬母,可能根本就没办法从战旌集会活着离开。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孩子,告诉我。”
霍叟从感慨中回到现实,表情严肃地盯着他。
肯恩抬起抚过破损的狼头面具,见血的伤势眨眼间愈合,随后他张张嘴,欲言又止,复仇的恨意吞没了他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
他又沉默片刻,说道:“格马没死透,袭击也没有结束,我要做的事情早就说了……”
血债血偿!
霍叟和肯恩心中同时浮现出那具满含愤怒的话。
他没有阻止这个年轻人离开,也没有刻意去给山坡上围观的众人留下猜想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