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来到香江的洋人,苦恼的事情非常多,娱乐生活贫乏,便是香江其中的港岛虽有青山碧海,但地方就那么大,多玩几趟就会腻烦,再说有没有被开发。
所以最初的娱乐场所, 是富人家庭举办的舞会。
1846年5月,在港的洋商组织了香港俱乐部(简称香港会)。
香港会依山傍海,优雅豪华,里面有舞池、酒吧、咖啡厅、棋牌室、图书室等。
其会员,除了洋商,还有港府官员、驻港皇家军官、牧师医生等上等洋人。
香港会把下等洋人排斥在外,海员戟指怒骂,滋事生非。于是在1863年,港府在西营盘设立香港海员之家(又名海员俱乐部)。
海员多粗野暴躁,官员们任凭他们在俱乐部里海饮狂欢。
另外,华人商业街有多处堵坊女支院。老板均无种族等级概念,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来得多的,仍是华人,其次为印度人、吕宋人,下等西洋人也是这里的常客。但上等洋人,极少光顾这些消遣场所,怕败坏名声。
香港的洋人在不断增多,财富更是成几何级数增长,而消遣娱乐场所寥寥无几。就是在这种背景下,马会应运而生。
英商首富渣甸说过一句这样的话“在英国,人人都喜欢赛马,风气之盛,就像中国人喜欢面粉。”
英人来港开发,带来了英国文化,自然也会引进赛马。
然而, 早期香港的赛马, 却不在香港,而是移地葡京。
澳门的殖民地历史较香港长,香港还是不毛之地时,葡京已是繁华的商埠,拥有远东第一流的跑马场。
1842年的秋高气爽日。十几艘英国船只,浩浩荡荡航抵澳门。其中一艘船坐有总督钵甸乍及一班官员。
紧随其后的是渣甸洋行的大班及职员。其他的船分别乘有护航的皇家海军、马匹,以及以英商为主的上等洋人。
这种移地赛马,在今天看来,一定十分可笑。但在当时,参与者不仅满足了消遣,而且感到无上荣耀。
这次赛马,是为庆贺鬼佬占领香港而举行的。以后在每年农历新年,港府与商会联合派出人马参加葡京的周年大赛马。
这种移地赛马,一直延续到第二任总督戴维斯任期满才停止。
这期间,葡京的葡人嘲笑英人,说堂堂的大不列颠王国,口出狂言称霸世界, 在远东,却没有一处自己的跑马地。
参与澳门赛马的英人,始以移地赛马为耻,纷纷要求港府开辟自己的赛马场。
香港的官方赛马场出现,正是在戴维斯总督卸任的这一年。在此之前,香港只有民间的赛马活动。
港岛多山,在最早开发的北岸,稍平坦的地方,早就给建筑物霸满。在铜锣湾黄泥涌,有一片平坦的谷地。
谷地里有一个古老的村落——黄泥涌村,村庄旁边,是成片的稻田蔬菜地。
离黄泥涌不远的地方,有西人的住宅区和商业区。西人多患疟疾,就把病源归之为黄泥涌,水田沟渠是蚊蝇的滋生地。要消灭蚊蝇,首先得排去黄泥涌的淤泥积水。
在未来的市区规划中,黄泥涌被列力潜在的居住商业区。开发黄泥涌,只是时间问题。
一位作者在英文《宪报》发表文章,敦促港府尽早排去快活谷的淤泥浊水,说现在海滨用地日益窘迫,快活谷的开发势在必行。
黄泥涌的清淤排水工程于1843年动工。竣工后,水田变成旱地。在谷地旁边,还出现了一条泥土马路,叫黄泥涌道。
渣甸洋行的物业都在铜锣湾一带。大班及职员痛感香港娱乐生活的单调。在渣甸大班们的倡议下,渣甸洋行的人,常来黄泥涌跑马。
骑马者,均是大班主管们,一般职员,做啦啦队喝彩助威。
1844年,黄泥涌村族长带领一班父老,北渡海峡前往九龙城寨,向清官吏递交状书,称番邦夷人,在吾土跑马瘪乐,践踏良田,害吾村顺民不能耕耘,无法缴纳田租。望城寨青天,体恤民情,出示公告,责令夷人不得在吾村策马;更望道光皇上,亲下敕令,严禁夷人私闯吾村贡米良田,使夷人另择荒岛野地,事荒唐龌龊游戏。吾皇威震四海,夷人岂敢不从?吾皇万岁万万岁
九龙城寨清吏,早给英军战舰吓破了胆,不敢上港岛张贴公告。
至于大清皇帝,连整座香港岛都全然割让,更不会理睬山野小民的耕耘小事。
此事自然不了了之。黄泥涌的村民,只能眼睁睁望着夷人耀武扬威策马驰骋。
渣甸洋行在黄泥涌跑马,一时闹得名气好大。洋人苦于无消遣之处,纷纷来快活谷看跑马。到周日,渣甸的大班们,会邀请港府官员、大英商及知名人士来快活谷赛马。其他洋人,则站在斜坡上观看。
渣甸洋行的霸道,引起其他洋人的不满。他们凑在一起商议,决定另组赛马活动,与渣甸洋行分庭抗礼。
1845年,香港有组织的赛马,在西环的薄扶林举行。所谓赛马场,只是一小片乱石杂草丛生的坡地。这一天,港岛洋人空巷,都赶去观看。
开赛不久就出事,马失前蹄,把一名骑士摔到两丈开外。接着,一匹叫神风的马,给乱石绊倒,摔断了腿。
众洋商再聚一起,筹划修一块大而平坦的马场。因分摊费用谈不拢,修马场的计划胎死腹中,再一次赛马,只是把乱石收拾一下就开赛。
这种自发性的马会维持了两年,便销声匿迹——仅留下三匹残废马的惨痛纪录。
结果,唯有快活谷马场一枝独秀,这几乎成了渣甸洋行的私用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