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慕清抬头看去,为首的是个样貌俊朗的年轻男子。
那人正和几个士兵说说笑笑,路过两人身侧的时候,男子还客客气气的和江城阑打招呼。
江城阑对那人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倒是那男人,一副和江城阑很熟悉的模样,道:“今日和江少将又遇上了,真巧。”
江城阑淡淡地说:“嗯,很巧。”
分明两人说的话没什么不妥,也没有任何过分的交流,可砚慕清就是听得心里酸酸的,格外不是个滋味儿。
他拍了下桌子,顿时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江城阑正想问他要干什么,却听到那人突然把拍桌子的那只手举到她面前,委委屈屈的说:“好疼,好疼……”
这厨房里的一切物件儿都是很随意的,木头桌子也是没有经过严格处理的。
到底是给一些粗人用的东西,也从来没有人因为这个有任何的意见。
更别说,和砚慕清这般细皮嫩肉的,一拍桌子,手上扎了好几个木刺!
砚慕清一副疼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举着手,眼眶红红的,十分可怜,跟个小孩子摔跤了,要爹娘哄似的。
那小将和几个士兵也看呆了。
他们即便不认得砚慕清,但是也认得他身上的衣着,这样不凡的衣裳,除了皇室,没人能穿。
说实在的,江城阑是很想给他吹一吹的,如果不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的话。
可砚慕清见她毫无作为,更是委屈的不行,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没办法,江城阑拉着他的手腕走了出去,留下小将和士兵错愕着。
小将问道:“那位是……小皇子吧?”
士兵们点点头,“应该是的,小皇子和江少将有婚约的,能这么跟将少将说话的,应该是皇子无疑了。”
小将笑了笑,道:“真没想到,江少将这么严肃的人,竟然有个这么可爱的未婚夫婿。”
江城阑拉着砚慕清出了门,往自己的房间去。
等到终于没有旁人在场,江城阑这才拉着他的手,给他吹了吹。
“你忍着些,我帮你把木刺取出来。”江城阑道。
少年瘪着嘴说:“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江城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愣,“军营里新提拔的小将,怎么了?你认得他?”
砚慕清哼哼了两声,“我才不认识他,他有什么特别的,能让人记住吗?”
他心里想着,果然就是那个人没错了。
砚慕清脑海里浮现出方才那人的样貌,心里想着:也不怎么样嘛,就是很普通的家伙,还比不上我十分之一的貌美。
可下一瞬,砚慕清的想法就被江城阑彻底摧毁了。
江城阑十分公正地说:“是挺特别的,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修行很有天分。”
砚慕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了起来,他一把抽回被江城阑握着的手,气呼呼地说:“那又怎么样?就算我没有天分又怎么样?你就因为这个讨厌我吗?”
这一声吼,让江城阑有点傻眼,不解地看他,显然是没明白他这番言论是从何得出来的。
砚慕清却正在气头上,眼眶都红了起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可以很有天分1
说罢,那人没给江城阑留下任何一句话的机会,扭头就跑了出去。
江城阑有些错愕,心里不停的思索,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了吗?
可砚慕清的性子就是这样,喜欢胡闹也喜欢胡思乱想,江城阑想不明白他,干脆也就不去多想了。
有那时间,她还是好好修行的好。
可三日过后,江城阑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说砚慕清自从那日从军营里回去之后,每日都努力修行,还因为太过心急走火入魔了。
昨日吐了血,今日已经病的起不来了。
江城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素来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还是当真了?
江城阑怎么也没想到,他真的因为那日的一句话,就开始苦心修行。
思来想去,江城阑总觉得这其中有自己的一部分缘由在,是以,她跟父亲告了一天的假,去瞧砚慕清。
江城阑去的时候,清吾正在卧榻前给砚慕清喂饭。
瞧见江城阑来了,清吾赶紧起身,把位置让给江城阑,“城阑,你来了,正好,言言该吃饭了,你来喂喂他。”
若是平日里,这时候的砚慕清应该高高兴兴的趁机折腾折腾江城阑,闹一闹她。
可今日倒是怪了,他不仅没有这么做,还偏了偏头,躲开了江城阑喂过来的勺子。
清吾是个明白人儿,自然知道自己儿子因为什么突然开始修行,自然也清楚这会儿又是在闹什么脾气。
“大夫说,言言的身子太虚弱了,需得有人照看,这几日,城阑要是有时间就多来看看言言。”
江城阑点点头,“嗯,好的,干娘。”
清吾道:“正好,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这里就交给你了。”
江城阑显然有些为难,倒不是不愿意照顾砚慕清,只是那人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模样,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江城阑和砚慕清的相处模式都是砚慕清一股脑儿缠上来的,她才是冷淡疏离的那一个,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砚慕清连一句话都不说。
可还没等江城阑拒绝,清吾已经心领神会的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江城阑和砚慕清两个人。
江城阑手里的勺子还悬在半空中,砚慕清则是不领情的歪着脑袋。
沉默良久,江城阑道:“先吃点东西。”
少年一声不响,只是把头又偏了偏,俨然是一副拒绝的样子。
明明无论是态度还是行为,砚慕清都把自己的傲气表现得淋漓尽致,可偏偏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在这时候戳穿了他。
‘咕噜咕噜……’
江城阑垂眸看了一眼他的肚子,那少年立刻炸毛儿似的捂住了肚子,梗着脖子道:“我不饿,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在闹脾气,江城阑想说点什么,可她根本不会哄人。
刚准备先把手里端着的粥水放下,手腕就被砚慕清一把握住了。
那人眼尾红红的,“你还真的要走?”
江城阑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把碗放下,总不能让我一直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