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两端像是有生命似的,从砚兰盛的脖颈两边穿过,等到砚兰盛反应过来之时,脖子上的灵光已然化成了红线,宛如一条坚韧的绳索扼住了他的呼吸。
砚兰盛双手成拳,从体内迸发出强大的法力,生生将红线挣断,眼睛里散发出红光,“竖子小小把戏,凭这你也想对付你爹?”
可当他说完这话,在回神时,身侧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男人两指按在眼睛上,开视天眼,洞察一切,竟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存在或者有人瞬移离开的踪迹。
耳边突然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父亲,我的把戏可不知这一点。”
话音刚落,脖子上一股劲力将他往后扯,砚兰盛毫无还手之力,便已经被拉扯着重新坐在了大殿的座椅上。
‘砚尘烬’按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笑,“父亲,我原不想这么快就杀了你,这是你逼我的,我不记前嫌的容下了你,你竟然容不下我。”
砚兰盛咬着牙想要挣脱‘砚尘烬’的禁锢,可却只是白费力气。
他不解,为何自己病恹恹的儿子突然有了这么高的修为,连他都挣脱不得。
砚兰盛眯起了眼睛,“孽障,你不要得意,你以为你这些歪门邪道会给你带来什么好下场?”
他自然而然地认为‘砚尘烬’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修为大增,是修习了什么邪术诡道,那些禁术虽然能够很快让人提升法力,但也修行者的下场也是惨烈的。
‘砚尘烬’这么急着要杀了他,自然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天道自由轮回,弑父这桩罪名,他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再加上修习邪术,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诚然,砚兰盛是不关心‘砚尘烬’的生死,但他在乎自己的。
砚兰盛道:“你若现在放开我,我念着你我父子情份,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你执迷不悟,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
‘砚尘烬’再次大笑起来,这一次,他笑得前仰后合,都快要笑出眼泪来了。
他笑着说:“父亲,我的好父亲,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局势?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上,你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对我说话?”
‘砚尘烬’那张漂亮的脸,因为邪魅妖冶的笑容显得格外妖艳诡谲,他拍着砚兰盛的脸,“你应该求我,像我当年跪在你眼前求你那般,好好的求我,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的放过你。”
砚兰盛眸子里渗出阴狠,他眯起眼睛,“砚尘珏,我是你父亲,你要为了弑父付出多少代价?让我求你,你是什么身份,让你父亲求你?”
‘砚尘烬’像是笑累了,但仍旧觉得他可笑,面上挂着深不及眼底的笑容,“父亲?你怎么也大言不惭的用这个称呼?天底下有让自己儿子看着自己与人苟合的父亲吗?有送自己儿子去死的父亲吗?你也配,你也配做我父亲?”
这话显然激怒了砚兰盛,那人幽深的眼眸中闪烁着凶光,若非此刻受制于人,大概下一刻他就会杀了‘砚尘烬’。
诚然,此刻占据高位的人是‘砚尘烬’,而非砚兰盛。
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清吾心中生出些欣慰。
她想,至少她面临的是‘砚尘烬’弑父的场面,而非‘砚尘烬’被父亲折辱的时候,否则的话,她根本无法想象。
砚兰盛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像是随时有可能断掉似的。
“你这孽障,我当初真是不该留你活路,若知晓你会有今日这般大逆不道的时候,我便该在你一出生的时候就杀了你!”
‘砚尘烬’听着这番话,心中并无波澜,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这个让他最为痛恨的人之一。
如果真的给砚兰盛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一定会下手除掉‘砚尘烬’。
但这种假设并不存在,也不可能发生。
就在此刻,突然大殿的后头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警惕如‘砚尘烬’,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他手掌一抬,便将那原本被禁锢在椅子上的砚兰盛的嘴巴封住。
那男人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一点动静儿。
‘砚尘烬’眼睛瞄向后殿,修长的两条腿往大殿后方走去。
此刻的清吾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有人冲了进来,会对‘砚尘烬’不利。
于是,她匆匆忙忙的要往大殿上去,却被砚尘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清吾愣了下,不解地看他,“你是不是有危险?”
少年垂着眸子,低声说:“今日我不会有任何危险,有危险……也是别人。”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清吾,她瞬间想起来什么。
是了,当年她第一次来妖族,遇见砚尘真的时候,他就是带着她从后殿钻进来的。
原来这是那孩子从小就喜欢偷偷进来的地方。
难怪,她曾经觉得奇怪,为什么妖王殿,甚至是妖王宫都雕饰华丽,样样儿都是最精巧的,偏偏这妖王殿的后殿是破败的。
大约是砚兰盛故意为之吧。
为了给那个小孩子一个自以为很隐蔽的角落,纵容他胡闹玩乐。
清吾心里一紧,觉得砚兰盛爱极了砚尘真,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溺爱。
可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一个可以溺爱孩子的人,却对另外一个孩子如此残忍?
那只被砚尘珏握着的手,紧紧的反握住了他。
清吾说:“我不过去了,别怕。”
其实,砚尘珏心里也很清楚,清吾过不过去都改变不了什么,会上演在清吾面前的还是会出现。
这里是砚尘真的结界,自然在有他出现的视角是最清晰的。
果然,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
‘砚尘烬’正居高临下的站在后殿的门口,一个脸上弄得脏兮兮的小少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