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远比刻意制造的巧合让人记忆深刻。”楚庭轻描淡写。
翻译过来,就是说楚庭觉得,刚才并不是一个适合谈判投资的好时机。
像楚庭这种身居高位的人,走一步要看好多步,我哪能跟上他的想法?
当晚我们住在酒店,楚庭的房间就在我隔壁。
酒店环境让我有些害怕,所以对黑夜里发出的一切动静都很敏感。
大约是凌晨一点,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开门的啪嗒声,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
我翻来覆去也有些睡不着,披了衣服从阳台往下望。
正好看见楚庭和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身材有型的男人坐在楼下的木色长椅上,身影绰约。
他们在聊什么我听不见,但很快两人都开始抽起烟来。
红色的焰火在黑夜里跳动着。
“为什么远水集团想要给我们投资?我以为你一直看不起华茂来着。”顾裴晟吐着烟圈,侧脸温润如玉,隐在黑夜里却罩着朦胧的哀愁。
“华茂最近发展势头很好,我趋利避害,想着来分一杯羹,不才符合我商人的本性吗?”
我双手撑着栏杆,隔了老远,终于看清和楚庭对话的那个男人是谁了。
两个商业巨头,深夜会晤……
怎么想都觉得会有几分的不可思议。
“可你做风投这一行,不更应该明白华茂不值得你们投资?”顾裴晟掐灭了烟,摩挲着右手的婚戒。
他自顾自地说:“华茂也算处于行业景气高峰期吧,现在我们想要保持每年20%的成长速度就像天方夜谭。我们自身的发展空间都不足,你确定还要拿自己的钱来打水漂?”
顾裴晟往楚庭肩膀上轻轻地来了一拳:“我是看在我们是大学室友的份上,今晚才愿意来见你一面,劝你不要做这些无用功。你要是能听得进我一句劝,就别在我面前折腾。”
楚庭淡淡地抿了唇,嘴角向上弯起。
“最近除了远水是不是还有其他公司来找过你们谈投资?比如风胜资本、鼎徽集团?”
顾裴晟也没隐瞒:“是。而且我看过鼎徽的投资计划书,他们开出的筹码比你们要高两倍。”
烟燃到了最末,细细的一缕烟雾。
顾裴晟突然抬头望,定定地看向我房间阳台所在的方向。
我连忙把身影蜷了下去,所绑的丸子头深深埋入腿间。
他们不会看到我了吧?我心里忐忑着,但却不敢探出头往外看。
“那是你的情人,还是小女朋友?”顾裴晟语气随意地问道,也仿佛根本就没有窥探他人**的意思。
“下属。”楚庭面无表情地说道。
“有趣。”也不知这有趣是说楚庭这说法还是指我这人。
“今天我太太好像还挺喜欢她,她说好久没见过这么一个合她心坎的人了。”
楚庭也看向四楼阳台的方向,一盏暖黄的灯明晃晃地亮着。
“嫁进豪门不轻松。”其实倒想问问顾裴晟,他们那样显赫的身世背景,怎么敢去招惹一个贫民窟的姑娘,并且以自己的余生作赔?
楚庭无法理解,甚至还觉得顾裴晟此举太过愚蠢。
“所以在你眼里,她只是你笼中圈养的一只金丝雀吗?”顾裴晟唇边浮上几分笑意。
我探头探脑地往下张望,那两个男人依旧谈笑自若,好像并没有发现我。
“她不是鸟雀,我也不是养鸟人。”其实心底像溢出几枝藤蔓,但楚庭没有深究。
夜风偏冷,我起了一臂的鸡皮疙瘩,又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困意席卷上来,我没熬住,率先回房休息。
阳台的声控灯自然而然地熄灭。
而我真正的入睡,还是在听到隔壁房门传来的一声转动门把的声音。
翌日一早,我和楚庭在楼下见面,他说今天带我去参加一个婚礼。
“是顾裴晟和钟绒的婚礼?”我有些诧异,节奏那么快的吗?
楚庭递来一张请柬,烫金的玫瑰花纹,好看的楷书字体,受邀客人的名字居然是我。
“嗯,夜长梦多。”楚庭言简意赅地说道:“昨天回去后,钟绒说你很合她的眼缘,所以专门补了你的邀请函。”
“可是……”可是我昨天从头到尾都没有和钟绒聊上几句。
楚庭似有意要压住我的话:“陈娇,这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我只一瞬就明白了楚庭的真正意思,顾裴晟早在社交媒体上公布过自己不会和任何一家风投公司合作的意愿。
我们此次目标要想实现,就只能实行曲线救国的策略。
而最好利用的那一枚棋子,就是钟绒。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但我感觉这条路好像从一开始我就走错了。最后理智告诉我,钟绒于我而言,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人并无太大差别。
最起码在楚庭面前,我不能表现出我偏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