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心自己都看不明白,菩萨又怎么知道我心诚与不诚?”
坐上观光缆车,耳旁是呼啸的风声,我侧过头,语气甚至算得上平静地问着楚庭:“那天在鸿达,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是谁?”
面对唐咸则这样的业界大亨,他为什么向别人主动介绍我时,会提及我过世已久的父亲?
直到今日,我终于敢认真地看向楚庭。
他的眉眼深邃,眼皮内扣外双,是最为勾人的桃花眼。骨相优越,鼻梁高挺,是那种一看就足以让人心动的长相。
“小时候我家住糖水巷四合院一带,你父亲在我们大院里鼎鼎有名。”楚庭的神情风平浪静,“他还一度成为我幼时最为崇拜的人。所以那一晚看见你时,自然而然想起了他,也便这样说了。”
所以因为我父亲的身份,才一直对我关照有加?
可唐咸则为什么在听到我父亲的名字后,更像是恼怒与痛恨的情绪,那眼刀子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缆车冲上山顶,楚庭俯身下来帮我解安全带,我识趣地没再挑起话题。
从山顶往下看,是一片郁郁葱葱之色,细碎的阳光倾洒下来,为世间万物缀上一层金光。游人如蚁,顺着石板路蜿蜒而上。
有一个小沙弥抱着一个木盒子向游客走来,好像是在推销着什么。
等他来到我们面前,我呼吸瞬间一窒!
“这样的黑色佛珠,有品质更加上乘的么?”
小沙弥带我去见了方丈,又向我极力推荐,说这些黑色佛珠都是开过光,可以辟邪的,能保人顺遂、健康、万事得偿所愿。
楚庭一直站在我身旁,也只是陪着我的姿态而已。
我的手指流连过一串串佛珠,最后摇了摇头。
“我看见外面卖的花长势喜人,楚总,能不能麻烦你为我买束花?”我转过头,突然望向楚庭。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小沙弥带他往外走去。
我又问方丈借了选购过名贵佛珠的记录本一看,密密麻麻的名字一路看下来,并没有我所熟悉的名字。
我诚挚地道过谢,往门外走去。
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扬了手背遮阳,迷迷糊糊却看见楚庭捧着一大束花向我走来。
他怀里是开得正好的粉色洋桔梗。
芳香盈了满怀后,楚庭对我刚才和方丈聊过什么,也没有过问。
我们在古色古香的寺庙中转悠着,听一个小沙弥介绍过送子观音后,我要了香,虔诚地跪拜。
我希望腹中的孩子能够顺顺利利出生、开开心心长大。
哪怕没有父亲也没关系,因为我会给他双倍的爱。
下山的时候,楚庭突然问我:“如果你在医院分娩,孩子一生下就被人抱走了,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假设,认真地想了一下,发现还是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我一度把这个孩子的到来视为孽缘,但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又逐渐习惯了他在我肚子里慢慢长大、和我相依为命。
直到现在,孩子完全称得上是我生活里的重心。
要是我十月怀胎,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被人抱走,估计我会痛不欲生吧。
腹中突然传来动静,把我的注意力分散过去。
“孩子好像有动静,他似乎在拳打脚踢呢。”一瞬间的喜意涌上我眉梢,比怀里的那束洋桔梗还要活色生香。
楚庭俯身过来,耳朵半贴上我鼓起来的小腹,仔细听着我腹里传来的动静。
不过只一瞬,他很快又站起了身子,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放松模样。
我们四目相对,却谁都没有说话的打算。
夜幕降临,楚庭驱车送我回到市区。
他送我至银杏路路口,眉眼深深,我看不清楚。
下了车,我刚把车门合上,想了想还是颇为诚恳地和楚庭道:“谢谢楚总对我的栽培和提拔,我一定会好好跟着旭哥做事,争取不给团队、集团拖后腿,也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楚庭不轻不重“嗯”了一声,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这都是你应得的。”
用钥匙打开秋山别墅的大门时,我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楚庭刚才对我说的话。
脚步踏过枯叶,发出窸窣细密的声音。我下意识回头看,却看到了侯翰。
大晚上的,他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