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何必生那么大的气?”顾裴晟似不解,“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吗?”光怪陆离,灯红酒绿。
这些人一出生就享受着不同于每天庸庸碌碌讨生活的人的特权,不缺吃不短喝,一个月的零花钱是普通人家半年的存款。
所以玩得野放得开,不是常态吗?
“这就是顾先生看着碗里又馋着锅里的原因么?”今天会场上,要不是钟绒突然惊呼一声,是不是顾裴晟还真打算给季佳芮献花了?
顾裴晟皱着眉头,他能明确察觉出来,我对他抱有很大的怨意。
可他不明白,我突然这副义愤填膺的口吻,是因为什么?
“陈小姐对我的误解好像很多。”顾裴晟淡淡说道。
柳梢一角,往上延伸,就是状如镰刀的弯月,两三颗星子点缀在周围。云彩被星辉与月光衬托,显得愈发柔软。
我话语里夹枪带棒:“顾先生要是说自己懂‘洁身自好’这四个字怎么写,那在我看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听完我的质疑后,顾裴晟哭笑不得。
“所以陈小姐怀疑我和季佳芮有不正当的关系?”
“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说,钟绒是季佳芮的远房表姐你信么?”顾裴晟揉揉眉心,“我和钟绒结婚一事,虽然有老爷子做支持,但直到今天,顾家看好的人也不过廖廖。所以我打算哄好小姨子,让她帮我们在顾家说上几句话。”
那这样来看……钟绒从一开始就不是被蒙在鼓里、神经大条到对暗流涌动毫无察觉,而是她太信得过顾裴晟了?
“西装上的口红印子,也是钟绒留下的。她一时恶作剧闹着玩……后来口红被蹭花了,她重新补了一次,但换了一支口红。”至于口红色号为什么和季佳芮的一样,可能真的只是巧合。
而且顾裴晟根本没注意过,季佳芮那天是什么口红色号。
“今天想献花,也是钟绒一直在捅我胳膊肘,所以我才上去了。”
只是没想到会给我造成那么大的误解。
至于见面礼一事,顾裴晟继续和我解释着:“我当然也知道那些所谓的见面礼,开玩笑的成分很大,可能对你们来说,会带着不尊重人的意味。”
“但,这一群人还是懂得看脸色的,也会知道点到即止。开始的时候戏谑过你们一回,后面根本不会拿你们当回事,再继续紧揪着你们不放。”
那到时候想做什么事情、不想做什么事情,不就能随着自己心意来了?
我:……
一时之间,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给顾裴晟表演个现场消失术。
他瞥见我通红的耳尖,笑着为我解围:“还是怪我刚才没把话说清楚,之前的行为也一直惹得陈小姐误会。”他主动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我连连摆手:“不过我真没看出来,钟绒是季佳芮的远房表姐。”
“两家亲戚血缘隔得远,也不常走动。特别是季家变有钱后,开始慢慢疏远以前的这些亲戚,来往更是少了很多。”
季家……我有些好奇:“那你见过季佳宴的尊容吗?”
顾裴晟摇摇头:“听说他性格有些缺陷,不喜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陈小姐怎么对他那么好奇?”
我额前滑落几条黑线,难道我能说,我想知道一下,传说中比楚庭还厉害的季佳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吗?
我到底是找了个比较靠谱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顾裴晟笑着点点头,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我突然想起要给钟绒回拨电话一事,但又想了想,干脆拜托顾裴晟回家后帮我转告一声。
他应答下来,又负责把我安安全全送回了楚家。
快下车时,顾裴晟突然和我说道:“其实阿庭这一路走来,也不算容易……今天的事情,只怕又勾起他一些不好的回忆了。”
“我能拜托你帮一个忙吗?”他诚恳地发问。
看着黑色低调的轿车扬尘而去后,我站在院子外,打量这一栋白领公寓。
那么晚了,居然没开灯,漆黑一片。
难不成楚庭还在公司加班加点?
我在密码锁上输了密码,顺利进去。
别墅里面很安静,以致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和沉闷。
打开落地灯时,我才发现沙发上深陷下去一小块儿,楚庭神形颓败地窝在沙发里,像要把自己抛向虚无。
唐听露说楚庭的养母以前也患过精神类疾病,所以今天闹出来的这一件事……
我慢慢朝楚庭的位置走了过去,到他身边时语调也特意放柔:“阿庭,让我抱一下你好不好?”
我等着他的回应,我知道他会有回应。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
楚庭的嗓音干涩,声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好。”
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刻,我就扑入了他怀中,手臂抱紧他的腰身,像是要把自己嵌入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