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青柠,是楚先生让我来照顾陈小姐的。以后陈小姐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我好了。”她笑容灿烂,干练老成。
我皱了皱眉:“沈姨呢?”
我的脑海中零星闪入一些片段,难道沈濛因为为我反驳那次,被楚庭辞退了?
“楚先生觉得她能力不错,但是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于是把她调去了另一份更轻松的岗位。”青柠的话信口拈来,“陈小姐也不用怕我照顾不周,我是乡下来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干活做事手脚可麻利了。”
我的心里都是不安感,直觉她说的话里没有三分可信。而楚庭让她来照顾我的目的,又真的会单纯么?
青柠和钟绒简单点了个头,算作是已经打过了招呼,随后就把我推回了病房里。
午饭也是她做的。她的拿手好菜很多,最先盛上来的一道菜就是溏心蛋。但是盘子旁点缀的却是剥过皮的西红柿。
我动了几下筷子,就没有了胃口,把菜往前一推,表示自己不想吃了。
青柠的话很多,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陈小姐,楚先生和我说过您身体情况很差,您要好好调理身子才是啊。还是我做的菜不合您胃口?您告诉我您想吃什么,我去买就行。”
我摇摇头:“我吃不下。”
没来由的烦躁在我心头纵起火,有飞蛾扑近。
“可无论怎么样,陈小姐也该强迫自己吃多些呀……”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喋喋不休的话语渐渐模糊,我只能看清她的嘴唇一张一合。
飞蛾被火灼伤,只余灰烬。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话?我说了不想吃就是不想吃!为什么要一直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碗碟突然被我扫落在地,碎片划过我的掌心,流出鲜血。
我情绪像是火山找到了喷发点,倏然一下被点着了。大火烧过之处,寸草不生,只剩荒芜。
青柠跪在地上,小鹿般的眼睛里都是恐惧。
那一刻我的身影,落在她眼里,竟像是面目狰狞的怪兽。
“算了,你出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会儿。”我叹了口气,撑着额头,尽量缓和着语气。
“可是楚先生说过,让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像是又怕我发火,青柠头深深垂着,不敢和我对视上。
泪痕顺着我的脸颊蜿蜒下来:“我就想自己一个人待一小会儿不行吗?”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做什么事情、不想做什么事情居然都要先征询别人的同意?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像生活在楚庭的阴影下?
旁人一口一句“楚先生”,那我是什么?楚庭的附属品,亦或是他的“犯人”?
青柠显然是在做着挣扎,片刻后她才松口答应下来:“那陈小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按下闹铃,我就进来了。”
她把地上的碎片都收拾了,房门缓缓合上,终于只余我一个人。
窗外是明媚的景色,山脉蜿蜒起伏,树木一片青翠。可我却觉得自己的心里再也绽放不出一个春天。
吃过药后药效很快生效,我又开始犯困。
突然,我被人捂住了嘴,眼睛也很快被蒙上了黑布条。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人打横扛在肩头,脚步匆忙地往外赶。
很快,我被塞入了一辆车的后座。
车子发动,很快消失于车海中。
“陈娇脚都受伤了,打着石膏怎么逃跑?”病房里,钟绒单手叉腰,烦躁地把耳旁的碎发往后撩。
“可是……”青柠的话语怯生生的,“病房里留下的痕迹确实就像陈小姐自己打算逃跑啊。我刚才去找医生拿了报告,医生都说陈小姐的手脚没什么大碍,也能自由活动。而且陈小姐朝我莫名其妙发火时,我还觉得奇怪。但如果用她想把我支开,不就能解释通了吗?”
青柠走到窗台旁,把长长的、打着结的白色床单往上拖曳着:“而且这床单,总不能是它凭空出现在这儿的吧?在下午一点半到两点中,也只有陈小姐自己一个人待在病房里。”
楚庭揉着额头,头疼至极。
而我显然不知道病房里这一刻发生的狂风暴雨,我在车上受着颠簸,也听着外界的声音慢慢沉寂下去。
车子像是从喧闹的市区开到了偏僻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