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处置她?不能从她嘴里挖出楚庭的下落,难不成我们就这样放过她吗?”
“现在还不能让她那么便宜地就死掉。”楚搦落了这句话后,又看着因为喘不上气来而半死不活的我,“大发慈悲”地松了手。
我摔在地上,咳嗽不已。
楚搦一双手又抚上我脸上的疤,眼神阴鸷得可怕:“起码楚林顷那里,我们还能拿她讨一下那老东西的开心。”
我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之前心里的猜想又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害怕呢,哟,瞧瞧你现在的神情,楚庭要是看见了该有多心疼。”楚搦掐着我的眼尾,直逼得我的眼眶都流出了眼泪。
楚搦改成用力拽着我的长发,我整个人都向后仰去,要是没咬紧牙关那声痛呼早就从我口中飘出来了。
这个别墅明明不止我一个人,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来救我?我眼神余光一直盼望着她能站出来救我,希望却又一次次破灭。
楚搦拿出手机拍了我几张痛苦挣扎的照片,把我带离了别墅。
轿车一路往偏僻的地方驶去,最后居然停在了桂安海!
夜色深沉如墨,四周没有一丝光亮。贺忻提着被绑缚双手双脚的我,又重重把我摔在了沙滩上。
海浪拍潮,在冬夜里居然多了几分阴森凄冷的意味。
浪尖呈黑色,咆哮着没过礁石。
之前秦朗就是在这片海域差点把我溺死,朔风吹过,我浑身顿时打了个寒颤。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楚搦揪住我的头发:“你不是早就想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抓你了吗?”
楚庭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既然他们找不到楚庭,所以我就沦为了他们泄愤的工具,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诱蛇出洞”。
贺忻提着我的衣领,把我带进海里。
咸湿的海水漫过脚踝,海浪还在继续往前推。
我整个人被冷水浸泡,一身的鸡皮疙瘩顿起,视线也开始模模糊糊,看不清任何东西。
“不、不要……我能帮你们做很多事情,也能帮你们和楚庭争夺楚家的家产……我不能死……”
我还没为父亲正名,母亲也需要我,我不能、不能今晚就葬身在这里!
“我知道你们今晚为什么要抓我……”
从一开始楚搦见到我,就反复提及了楚林顷和家产。所以最关键的一环肯定出现在楚林顷身上!
我能想到的最合理解释就是,楚林顷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日落西山了,所以他才那么着急要找个接班人,甚至连把远在香岛的楚搦都召回来了。
“我真的能帮你们!”我挣扎着落下一句,口中已经淹灌进海水。
“咕噜……咕噜……”
海浪打湿白裙,我的头发在海水里如海藻般散开,整个人的身体不断往下坠着……
我想睁开眼睛,却连呼吸都费力。
在我的意识还没模糊前,我隐约记得贺忻和楚搦曾把我带回过岸边一趟……可究竟是谁的出现,那一双手开始把我从船上毫不留情地推下去?
我的眼眸里,最后看见的究竟是谁的脸?
而那一声声焦灼的、撕心裂肺的呼唤,究竟又来自谁?
冬夜的海水冰凉,海浪不断翻涌着,掩埋了所有痕迹。当星月出来时,海面只剩下一片风平浪静。
老人们常说,人死前脑海里出现的只会是自己最割舍不下的东西……我的大脑开始缺氧,意识变得混沌而杂乱,可有一个身影,总显得格外清晰。
从相遇到相识到相知,他无数次向身处深渊的我伸出过双手,而我甚至还来不及和他说一句感谢,感谢他把我从污泥潭中拉了出来,感谢他从没松开过我那么脏的手。
我在他面前通红过眼眶。当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时,他粗粝而温热的指腹总会抹过我的眼尾,眸里流露出还没来得及收敛的心疼。
而那些发自真心的笑容、那些落在额头轻柔的吻、那些深夜里的牵手拥抱,我都记得。我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喷泉和摩天轮,记得他曾认认真真地说过喜欢我。
回忆如走马观花般闪过,我二十余年的人生光景须臾而逝。可我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日子都比不上他待在我身边的那一年赠予我的快乐多。
只是啊,命运的手最擅长翻云覆雨,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横亘的只有漫长的凛冬,我再也等不来冰雪消融的日子了。
可这些我都无从得知了,我的身体轻飘飘的,往下沉着,脑海里所有的碎片都只凝成了一个念头——我好累啊。
“人间毫无留恋,一切散为烟……来不及来不及,无人将你打捞起,来不及来不及,你明明讨厌窒息。”
“咕噜……咕噜……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