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阿闫最近有点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我也说不上来。”黎涼一边看着我拆文件,一边自顾自地说着。
“我今天看到阿闫,感觉他眼睛下都是一圈青黛,像是许久没睡过好觉了般。而且他的胡茬也很久没有理过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疲惫。”
我拆文件袋的动作一顿,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一个想法,能让闫越如此烦恼的,估计也只有远在a市的季佳芮了吧?
难道季佳芮又做了什么事情需要闫越帮她收拾烂摊子了?
拆开文件,我微醺的酒意顿时被惊醒,这里面居然是好几份股权转让书!闫越把名下好一些小型公司的股权都悉数转到了我手里!
他究竟想做什么?亦或是看穿了什么?!
我的手指捏着页脚,指关节有一瞬间的泛白,心里也说不清楚是开心更多还是茫然更多。
可这分明是我前期费尽心思撩拨闫越、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什么在真正拿到手之后,我却觉得那么不踏实?
“别老愁眉苦脸的,依我看,这可能倒不是一件坏事。”黎涼宽慰着我,“闫越并没有认出你是谁,你们有交情在,他又相信你的工作能力,转让这部分股权给你,说不定只是他真的无暇管理而已。”
既来之则安之,黎涼开导着我。
随后,她突然一拍脑袋,神色一凝,又交给了我一个笔记本:“这是在a市的线人无意间得到的……”
而且这年头,谁还写日记?
我心头没来由地一窒,接过笔记本随便翻了两三页后,继而把那笔记本远远丢进了垃圾桶里,神色也冷了下来:“那个人的东西,我只觉得恶心。”
一页页字迹遒劲有力,像要划穿纸张。而那字迹,我再熟悉不过。
我刚才随意瞥的那一眼,发现日记本上出现次数最多的字眼便是“想念”,可楚庭哪来的资格假惺惺地说想我?
当初不就是他把我害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吗?
黎涼送我回医院,又接连照顾了我好几天。
顾柬平时也会医院陪我,给我说些段子解解闷,只是我的脸上一直没浮现什么笑意。
这家战地医院每天都会送来大量伤残病人,待在医院里都让人感觉太窒息。我就算拄着拐杖,也会找空子出去转悠转悠。
医院里有一小块长方形的花圃。眼下正值秋季,草木染上秋意,枯黄萎落。
我低头看着手机,三分钟前,楚庭给我发了条信息,约我在“世界咖啡屋”见面。可我觉得奇怪,平白无故的,他怎么会约我?
而往上翻聊天记录,绿色聊天框里的那句“救救我”显得格外刺眼。
突然!
我耳边闯入了一道焦灼的声音,我下意识抬头看。
也不知道那一刻我脑海里究竟涌进了什么想法,但我的动作却比所有活泛的心思都快了一步。
在那十秒的时间里,我毫不犹豫地张开手臂,直到手臂上传来重物砸击的痛感。
一瞬间的重量压迫,我的手臂麻到连痛觉也消失。这也是我第一次没做好表情管理,疼得龇牙咧嘴。
但那才三个月大的婴儿,此刻正被我稳稳抱在怀里。
他为什么会从三楼窗口摔下来?
要不是我及时接住了他,只怕现在裹在被子里的婴儿早已血肉模糊。
有脚步声慌乱响起,朝我跑来的人大汗淋漓,又带了劫后余生的感动。他注意力全放在孩子身上,忙不失迭地向我道谢。
孩子被他抱走,我手上的重量一轻,可仍感觉双臂麻木,动弹不得。
男人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面前的人是谁后,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愕:“怎么会是你?”
我努力地抽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表情恢复如常,云淡风轻地说着:“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顾总。”
只是看他年龄,他像早已年过半百,那这个刚出生的婴幼儿又是他什么人?
“sfia!”顾柬在病房里寻我不到,下楼找我时有几分像热锅上的蚂蚁。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和顾鑫待在一块儿。
“叔父。”顾柬低头称呼着顾鑫,视线却落在我身上。
我的手臂传来酸胀的疼痛,再没忍住,龇牙咧嘴地冒出几声疼痛的呻吟声。
“腿脚上的伤还没痊愈好,手上又绑了固定夹板,你再包扎下去就真的要成为木乃伊了。”战地医生帮我包扎好后,笑着调侃了一句。
我斜了一眼他,和他贫道:“我又不是故意想把自己作贱成这样的。”
那谁看见从楼上要摔下一个孩子了,第一反应不是伸手去接住孩子?
只是那一瞬坠落加压在孩子身上的重力,痛得麻痹了我半边身体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