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侯盼又拿出她县主的身份来,姚军好不容易下好的决心,又开始瓦碎。
他努力的拿出自己最好的态度来,
“县主,我希望你也能想想目前我们所有人的处境,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侯王府的败落不是我的责任,如果我们和离,我也只能尽全力供养至你再次婚配之前。”
总不能让他花钱,养着侯盼及她未来的夫家吧?
不是姚军舍不得钱,而是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侯盼跺脚,通红着眼眶,又开始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们姚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人,把我骗了进来,如今又弃我如敝履,你,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忍不住转过身去,趴在凉亭的栏靠上吐了起来。
姚军关心的上前,
“县主,你没事儿吧?”
正好,姚娘子抱着铁头从旁边走过,瞧着侯盼这反应,看了看姚军,又看了看侯盼,狐疑的上前,
“这是怎么了?这怎么,怎么好好儿的吐了起来?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她也是好心,虽然因为外头的风言风语,有点儿疑神疑鬼的,但终究没往深处想,说要请大夫,还是关心侯盼的成分居多。
侯盼吐完,直起身来刚要说话,姆妈匆匆忙忙的走过来,一把拉住了侯盼的手。
只见姆妈冲姚娘子难得一见的笑了,
“许是这倒春寒给折腾的,往年这个时候,我们县主的脾胃最是不好,无妨,吃几副补药便好了。”
说完,姆妈就赶紧的找了个借口,拉着侯盼回了她的房间。
刚一进门,侯盼还没说话,姆妈就急忙说,
“县主,您糊涂啊,您与姑爷还没圆房,怎么就能和那个柳生......这该不会是有了孩儿吧?”
侯盼本来没想那么多,一听姆妈说孩子,立即慌乱的摸着自己的小腹,
“这,不会吧,每回过后,我都照着王府的法子,避子了。”
有一些后宅手段,比如说男女阴阳交合后,会采用蹲身的方法,或者用些麝香等等......这些都是侯盼听来的。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会有孕。
姆妈急得捶胸顿足,
“县主,您应该早些同老奴说,这些法子哪里能那么管用,您如今离开了姚家,又能去哪里?”
虽然姆妈有些狗眼看人低,还十分嫌弃姚家这个破落户,觉得以姚军的血统,根本就配不上身份高贵的县主。
但是她有一点好,就是将时局看得很分明。
她知道柳生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依靠,也知道侯盼在姚家还能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一旦出了姚家,日子并不会如在姚家这般好过。
“县主,我给您找个大夫偷偷的瞧瞧,若是有了,这个孩子不能留。”
姆妈嘴里叹息着,又看向眼圈儿通红的侯盼,
“柳生那边,咱们还是断了吧,他实在是......”
实在是比姚军更加配不上县主。
侯盼六神无主的听着,直至外头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
整个姚家的下人,突然叫喊了起来。
正是姆妈与侯盼在房里商讨请大夫这件事时,姚家的大锅饭开了。
大家正热热闹闹的吃着,突然一个个的开始腹痛如绞,没一会儿,地上就倒了一大片的人,瞧着像是不太好了的样子。
侯盼和姆妈互相看了一眼,走出去一看,倒在地上的的已经开始吐血了,看样子中毒不轻。
“啊,怎么,怎么这样?”
侯盼吓了一跳,柳生只说让她给他报仇,没说他给她的药瓶里都是些什么啊。
地上的姚娘子抱着哇哇大哭的铁头,一只手抱着姚军的头,痛哭出声,
“儿啊,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哭着哭着,姚娘子像是想起什么来,头一偏,指着侯盼,
“是不是你给我们下毒了?一定是你,你这个贱人。”
今日不该出现在厨房的侯盼,今日去过厨房。
姚家人中毒的细节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厨房里的人是侯盼的丫头引走的,姆妈之所以会找侯盼到厨房外面去,就是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侯盼去了厨房。
而侯盼贵为县主,是从来不去厨房的。
姆妈也是瞧着这一地哇哇吐血的姚家人,一脸慌张的看向侯盼,很显然,她也在怀疑侯盼。
侯盼没料到自己下个毒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她一脸无措的站在原地,摆出一张极为无辜的嘴脸。
姆妈想了想,拉着她赶紧的转身回去,开始收拾他的细软。
侯盼跟进来,慌张道:
“姆妈,你这是做什么?”
“快走,我们赶紧的离开这里,县主,您闯祸了,快。”
侯盼是个傻的,为了爱情而做了一件十分盲目的事,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件事做下之后,她的将来该怎么办。
但姆妈看得很清楚,今日姚家人若是全死了,集镇肯定会乱,侯盼一个弱女子,还大着肚子肯定不能留在这集镇上。
乱世的苦,侯王府的人还没受够吗?
若是姚家人没死,一定恨不得劈了侯盼,她就更不能留在这儿了。
这个时候,左思右想,只怕也只剩下了跑路。
姆妈一边给侯盼收拾着东西,一边分析着,听得侯盼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这个时候,侯盼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追悔莫及的事,毕竟她是真不想再出去颠沛流离。
而且她在姚家吃的好睡的好,还有人伺候着。
但姚家买给她的那两个丫头,现在也被她毒的趴在地上哇哇的吐血。
趁着夜色,侯盼和姆妈两人大包小包的赶紧从姚家后门跑了出去,她们俩直奔柳生的住处。
而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地吐血的姚家人里,姚娘子再也没有力气,又是抱铁头,又是抱姚军了。
她倒在了地上,看着同样倒在地上的姚军,哭道:
“儿啊,是阿娘对不起你,阿娘给你娶了个灾星入门啊。”
她怀里的铁头磕在了地上,小手刚好压到了地上的碎瓷碗,割出了血来。
小家伙哭着哭着,有些累了,感觉到阿奶没有像往常那样抱紧他,哼着好听的歌哄他睡觉。
他吭哧吭哧的自己爬到了阿奶的心口,拿着带血的小手,拍着阿奶的嘴。
“啊,啊,啊咦呀,啊啊啊......”
小手手上的血,擦在了阿奶的嘴上,阿奶不理他,铁头又爬向阿爹,用流血的小手,继续拍着阿爹的嘴,
“啊啊,咦咦呀喂......”
阿爹也不理他,铁头只能继续爬,爬去找那些平常老是逗他玩的叔叔伯伯们,挨个儿去拍他们的嘴。
铁头要睡觉,铁头要听歌歌睡觉觉!
呜呜呜~~
姚家渐渐陷入一片死寂,匆忙奔出姚家的侯盼和姆妈二人,已经找到了柳生家里。
听说她得手了,柳生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声,跑到简陋的小院子里,往天空发了一枚信号弹。
姆妈见状,暗暗的留了个心眼,这柳生真的是为了一己私仇,才将姚家给毒成这样的吗?
侯盼这时候还没想那么多,只是担忧的问道:
“柳郎,姚家人一直在吐血,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们?哈哈哈,今晚上姚家人会全死。”
柳生一脸癫狂的回头,打不走到侯盼面前,伸出他完好无损的那只手,
“拿过来!”
“什么?”
侯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一脸的懵懂。
“你从姚家带出来的金银,都拿过来给我。”
柳生的信号弹已经发了出去,孙国公很快就会领着府兵来进攻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