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问及这些问题,她的心中都建起了藩篱,防守得严严密密。
可是,百里飞燕,某种程度上这也出卖了你。
“哪些不明白,可以说说吗?”
“最近就有一件事,他跟我说嫣儿在晋王府受苦了。可我去晋王府看了,晋王对嫣儿很好,嫣儿看起来也很快乐。我回去跟他说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并且还有些恼怒。”
百里飞燕有点烦恼地撑着头,好似真在为这个事烦心。
即便知道对方在故意转移注意力,夏侯樽还是体贴地如她所愿,没有追问太过。
这其中的分寸,可是很难掌握的。
更要懂得见好就收。
“我劝你还是少插手他的事情。”夏侯樽只是那么一说。
反正说了对方也不会听。
“嗯。”这次百里飞燕很听劝。
“?”夏侯樽诧异地看向她,“你说‘嗯’?”
这个人,不是一直都一副痴情女的模样,夏侯洙让她做什么她都去。
哪怕对他没什么感情了,面上却还是装作不能没有对方的模样。
素来对他没几句真话的百里飞燕,即便不喜欢夏侯洙,在他这儿也会将戏给做足,这次居然“嗯”?!
“男人哪里知道女人心中所想,嫣儿过得幸不幸福,我自己又不是没有眼睛看。她既然喜欢晋王,我插手她的事情做什么?只是五皇子太过关心妹妹,总认为晋王虐待嫣儿。要花一些时间向他证明,嫣儿真的过得很好。”
“……”这女人,说这些话自己都不嫌反胃吗?
那两个狗东西,她当真就看不出来?
于是他嘲讽道:“我五弟和周嫣兄妹情深,不是手足却比手足还要亲近,让人羡慕。”
“是啊。”百里飞燕认真点着头。
对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她早就不当回事了。
所以哪怕是这样的讽刺,她也能装作听不出来,给他来个照单全收。
夏侯樽见嘲讽无效,来了最后一记暴杀。
“对了,飞燕将军,你说我那五弟会不会一直在跟我们扮猪吃老虎,他就是你说的‘那只阴沟里的老鼠?’”
狠!够狠!
这个问题,才是夏侯樽为她设下的最具杀伤的陷阱。
其中隐藏着两个重要的关窍,都是夏侯樽最想搞清楚的问题。
第一个:百里飞燕到底知不知道夏侯洙与承平帝之间真正的关系?她清不清楚那对父子一直都在利用百里家,利用她?
第二个:那就是百里飞燕如今对夏侯洙的感情到底有几分?
“阴沟里的老鼠”这充满着鄙视性的口吻,如果百里飞燕还像以前那样喜欢夏侯洙,这几个字眼能让她瞬间愤怒。
两记杀招,一同使出。
百里飞燕即便想要接招,也无比困难。
一不留神就会顾此失彼,如果只是虚情假意,那在应对上一定会露出破绽。
百里飞燕甚至怀疑先前的谈话,不过是对方一点点在扭她的神经。一会儿松松,一会儿紧一下。
然后在最关键当口,丢出最令人头疼的问题。
哼!
这就是她不喜欢夏侯樽的原因啊。
这个男人,心眼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百里飞燕想多了。
而且她现在不也在跟对方玩心眼吗?
彼此也公平。
所以百里飞燕也谈不上不高兴,反而有心要跟对方玩一玩。
现在的百里飞燕,的确很难应付这个问题,因为没有了爱的心境。
可前世的百里飞燕,在和夏侯洙在一起后,实在是面临过太多这样的质疑了。
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和表现,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按照原来的给他表演一个就是了。
夏侯樽只见百里飞燕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笑容消失,因为太有层次感,眼神也从有温度降为冷凝,放松的身体也转为了进攻的姿态,一下子就给对面的夏侯樽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然后不轻不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人也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殿下,飞燕告辞。”
“将军生气了?”夏侯樽在她身后开了口,“是因为我那些猜测,还是因为我对五弟的形容?”
“楚王殿下!飞燕知道你对五皇子也谈不上什么兄弟之情,但当着飞燕的面,你没有必要这样羞辱他吧?这其实也是在羞辱飞燕,合作的事情以后再说。”
“告辞!”
这两个字落下,百里飞燕已经走出了小榭。
夏侯樽没有再挽留。
转而看向骆无香,“骆先生,你对百里飞燕这最后的反应怎么看?”
骆无香蹙了一下眉头。
“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就是有些违和。飞燕将军应该还是喜欢着五皇子的,但他们两人之间可能存在着隔阂。殿下方才那席话,像是戳中了她的软肋。”
“可惜了,这一次先生跟本王的判断不一样。”夏侯樽起身,来到栏杆旁边,看着百里飞燕的身影不断走远。
“还请殿下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去往北境的一路上,我多次就这个问题试探过她。那时候虽然她易容成了别人,但按照她今日所说,她一早就知道我是谁,那么她的有些反应就很耐人寻味了。”
说到这儿,夏侯樽有一点点得意。
那个狡猾得跟只狐狸的女人,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露出破绽。
这也正常。
毕竟这世上不存在真正的滴水不漏。
所谓的滴水不漏,那都是事情经历得不够多,接触也太少。
而夏侯樽,这一路上都在关注着百里飞燕。
对她哪怕是一个小表情,他能读出来的东西也比别人要多一些。
“如何耐人寻味?”骆无香心中的紧张一闪即逝。
因为他有自信,即便夏侯樽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也有办法让他威胁不到娘娘。
“北境这一路上,谈及许多事,百里飞燕都在刻意误导我。唯独对夏侯洙的态度,她一直都是变幻莫测的。”
“真爱一个人那是骗不了人的,态度不定,那是因为爱已经消失了。”
“也许本王没说错,百里飞燕不仅知道了那对父子的事情,她也不爱夏侯洙了,对他只剩下了恨意和不屑。甚至,她本身就是隐藏在晟京城的一股秘密势力。”
“镇北将军府不参与党争,可如果是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