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神辉下的众生
灰雾迫近了堪萨斯州,农场的玉米地里,边牧在一个地方趴着,时不时看向远方。
这里是它小时候第一次被克拉克举起,一同与他晒太阳的地方。
乔纳森一瞬间像是老了很多,这个连死亡都不畏惧的无私之父把脸埋进自己膝间,他死死咬牙没有发出声。
玛莎已经成了泪人,大凶仓鼠和她的位置易转,玛莎蜷缩在她怀里,很想看屏幕上的克拉克一眼,可那钉死在十字墙上的景象,撕裂了她的灵魂。
“等等,有变化……”大凶仓鼠手指电视。
直接附身着电视的液态土组成了另一些画面,那是超人复生,拯救了露易丝,奔向毁灭日佐德的一系列定格动画。
乔纳森尽量让自己镇静,来到沙发一头,脸靠着玛莎头顶。
玛莎为什么会喜欢上乔纳森?一个老板、固执又从不愿走出堪萨斯州的男人,为了庆祝克拉克成年,才带着他去过怀俄明州一次。
因为年轻时的玛莎走进乔纳森的世界时,她看到了他智者的一面,看到了他富有哲学的思想,无私的性格。
也看到了他一拳将想要堵住她的流氓揍飞,一个人打四个人丝毫不落下风。
乔纳森?肯特喜欢力理双修,同时服人,这个性格在三十四年前的某个晚上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从那时起,他和玛莎每天都守在摇篮前,鼓励那个坚强的孩子学会呼吸,给他唱一切自己所能学到的儿歌,笨拙的父母感谢神的恩赐,相拥夜里为他们的儿子打气……
“呜~”边牧抬头看着来人,歪头,吐舌头。
“挺爱装傻。”雪利蹲了下来。
边牧有些许紧张,它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是比它每天思念主人,抬头仰望看时的天空更遥远浩瀚的存在。
“乖,氪星小狗,既然你想,那就去帮他吧,你有两个小时。”雪利的手指洒下光辉,光粒进入边牧的体内。
本就聪明的小家伙,终于拥有了超级的智慧,它向眼前这个存在作揖后,飞了出去。
不过临行前,它来到窗户,轻吠了两声。
肯特一家的注意力来到窗户上,玛莎和乔纳森只是愣住,接着乔纳森平静的上前摸着它的头。
只有大凶仓鼠以充满智慧的眼神看着窗外,那个不愿意跟她玩,明明是只边牧,却像个带着嫌弃眼神看她的小女孩的超边牧。
她傻眼了:“哈?”
下一刻,她立马反应过来,和液态土人工智能面面相觑。
“祂在外面?”大凶仓鼠心跳的厉害。
“是的,宝宝!”用着网恋的时的称呼,液态土人工智能贴心的从电视机上延伸出来,想为她抚平令人心神摇曳的心跳。
“混蛋!”大凶仓鼠一把拽住这试图触摸她前面两个字的液态土。
接着跳向了窗外,来到那个身影前。
在祂淡漠的回眸里,液态土附身于大凶仓鼠成为她的战衣,与她一同向祂下跪着。
雪利的手里滚落着弹珠,在阻力明明很大的土壤中,吸收着被热视线直接打成粉末的亚历山大等人。
弹珠太多了,多到大凶仓鼠有点害怕,她的超级感知可不弱于毁灭日佐德。
那些恐怖、死亡的规则概念形成的惊悚人面贴着玻璃弹珠往外看,它们感受到了非常强大的存在。
这样强大力量的拥有者往往不能控制自己,用力量去实现自己的**,所以它们试图审判她的罪孽,可转眼它们就一脸嫌弃的缩回弹珠世界的深处里去。
只会吃柿饼抱麻麻,撒娇娇的小渣渣,真令恶灵生气!
雪利鼓励了大凶仓鼠:“你做得很好!”
液态土不安的冒头,它也想被夸奖。
“你也是。”伟大主神笑着,甚至摸了摸它。
“您笑起来真美!”大凶仓鼠胡乱用词。
“……”
雪利略带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消失在她眼里的柔和光芒中。
乔纳森和玛莎这时才跑出来,他们在窗户上看到了祂。
十几年前那一幕仍历历在目,他们跪倒在地,向祂感恩。
“感谢您将克拉克送来我们身边,一次又一次慷慨的给予我们爱。”
克拉克从不曾向自己的父母隐瞒自己的信仰,还有伟大主神对他的恩典……
大都会,星球日报的直升机上。
佩里发誓,他只是回星球日报一趟,没用多少时间,就在视界里失去了十字残墙上克拉克的身影。
“他呢?”佩里冒着直升机的噪音向那个坐在十字残墙下的神父大喊。
神父手指着身前的电视屏幕,不再说话。
同在直升机上,詹妮也看了过去。
她,佩里,克拉克,露易丝,还有那个自称不到四十,看上去有五十的秃顶中年男是一个小团体。
佩里看到了十字残墙上的话。
他迷惑着询问神父:“这是什么?”
“超人,他的神,留下的神谕。”年轻的神父抱着电视机,向楼梯走了过去。
“等等!让我们一起看!”
就在这时,神父忽然转身,于碎石中,跪了下去。
灰雾里,萨娜谭丽踏空如踩登神台阶走了上来,来到十字残墙下,用狂热的眼神崇敬那一行字。
接着她仔细盯着神父。
星球日报的众人呼吸骤停,看着这个女人。
萨娜谭丽道:“我在你身上捕捉到了罪孽的气息。
只是你很幸运,至伟大的主宽恕了你的罪孽,用你的余生去向祂感激这份恩荣。”
“是,神圣的天使!”年轻的神父应着。
“现在,这是圣物了。”
萨娜谭丽手指抚摸着那个电视,接着她手指轻敲。
天使?星球日报的人感到不可思议,下一刻,他们看到电视里的画面。
那是太空中,两个力场,如核爆般无数次碰撞着。
突然一道粗壮如发电厂烟囱的热视线从天而降,轰在哥谭的废弃港口。
事实上它本应该直接轰在大都会中心,再一路扫到哥谭,但黑光中它被迫移位。
教堂原址连带着大块陆地沉入了大海,掀起巨浪。
抬头看天,天空像是被火红与黑光的爆炸淹没,一个巨大的黑色太阳默默看着这场战斗……
芬奇议员从自己的血泊中爬了起来。
她良心未泯,六十四分钟前,卢瑟的人拿着椅子将她殴打至死,可她从未给过卢瑟哪怕半点面子。
她只需要开出一张进口证明,就无需承受这种痛苦。
“农场长大的议员,你在死掉的时间里,看到了什么?”一个人坐在桌上,看着她。
芬奇议员死而复生,称不上大彻大悟,但像是找回了初衷,她想起多年前在农场挤牛奶挤得双手痛苦不堪的那个少女的梦想。
“我像是做了几十年的梦,浑浑噩噩,一个小时前挣扎了一下,然后被人打醒了。”她苦笑着。
“你很好,自我救赎了。”雪利看向窗外。
芬奇议员来到窗前,顺着祂的目光看了下去。
卢瑟确实疯了,他在大都会权力的最中心,引发恐怖暴动,屠杀议员和政要人物。
因为他以为他可以控制毁灭日,他以为他将借此成为世界上拥有最强大力量的人。
自以为是和嫉妒,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卢瑟那些手下,正在赶来的执法部队的包围下,带着自以为可以解脱的微笑用枪自杀。
枪声中,几具尸体倒地,执法者们收起枪,正准备上前收拾这些畜生的身体。
然而大风带来了灰雾,灰雾里,挽着自己孩子的少妇上前来。
明明已经死去的暴行者们复活了,看着这对母子接近。
苍白得像纸人一样的俊雄两根手指插入暴行者的眼睛里,就这样拖着对方走进灰雾深处。
美貌少妇伽椰子太太,一手塞进了另一个暴行者嘴巴,牵着人家的喉咙往回运货。
从雪利身边的位置,芬奇议员看得很清楚,她不自觉后退,稍微远离这个美得超越性别不似人类的青年后,她便只能看到灰雾海洋,她在深海中心。
她连忙靠近了这个青年,艰难开口:“那是什么?”
接着她毛骨悚然,听到了奇怪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一大一小,正在接近这个房间。
“自然规律,我制定的自然规律。”雪利淡漠的回答。
“吱呀。”
伽椰子太太牵着她的孩子来到雪利跟前,母子两人都用另外一只手拖着被其复活的罪孽者,向概念与规则的至高虚无行礼。
“乖。”雪利慈爱的抚摸着两个恶灵的脸庞,两个恶灵拖拽着罪孽者被吸进了他的手心。
或者说,如涌泉般流出弹珠的手心。
母子俩再次从弹珠中走出,去灰雾里,审判罪人。
这冲击性的一幕让芬奇议员感到肺停工了,她后退,撞到了一个像是黑白旧照片里的小女孩,对方直勾勾的看着她。
阿蕾莎固执的想要审判这个完成自我救赎的议员,却又没法对这个女人下手。
“乖,别处玩去。”雪利伸手过来,揉乱了这淘气小家伙的头发。
阿蕾莎离开了,走进黑雾里。
芬奇议员又不是蠢货。
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真诚的向祂忏悔。
“好狗狗。”雪利的声音让芬奇议员愣了一下。
正误以为自己听错时,她看到彻底碾碎她三观的一幕。
一只边牧吐着舌头从窗外的天空远处飞过,热视线强大到连灰雾都遮掩不住!
“哦,我的神……”芬奇不由自主发起感叹。
接着她才反应过来,也不敢抬头:“您在这呢。”
良久没有回应,芬奇抬头,已经再看不见那身影。
哥谭市,韦恩湖畔别墅。
蝙蝠洞里,阿尔弗雷德一边修理着战车,一边跟沃莱士闲聊。
“在家庭教育这个问题上,我觉得也不能太惯着他们,我对韦恩老爷的童年教育还是很严厉的。
也成功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沃莱士先生,你呢。”
“我家的家庭教育还是很不错的,我女儿教我不要抽烟,不要喝酒,不要与人冲突,要多微笑……”沃莱士如数家珍。
“……”阿尔弗雷德停下手头的工作,钻出车门看着他。
谁跟你说这个?这特么家庭教育?女儿奴炫耀什么呢?
以阿尔弗雷德的涵养都在心里爆了粗口。
阿尔弗雷德起身擦汗,给自己和沃莱士各自倒了一杯醋栗酒,这是他从一个地方学来的私酿。
布鲁斯曾喝过,并且发誓再也不喝这种带两个醋字的饮品。
沃莱士出乎意料的喜欢这个风味,一手持杯一手磨着栗子。
“这是什么?”阿尔弗雷德问道。
“我女儿喜欢把这些独个的栗子装在一起,她说它们很孤独,看上去完整、坚强、饱满而强大,但永远只能长出一颗芽。
这想法很天真吧,小孩子的奇思妙想。
只不过她常常一边可怜一边嚼着就吃了,我经常搞不懂她的想法。”沃莱士说着说着,心中却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口中突然传来略带酒精的梨子甜味。
“不,这个想法很可爱,沃莱士先生,你要再来一杯……”阿尔弗雷德抬头,轮椅上空空如也。
“沃莱士先生?”阿尔弗雷德左右探头看了看,试图找到对方。
寻而无果,他看着杯中物一口闷。
“噢!醋栗醋,不过对身体好……”
2.谁会堕入地狱
沃莱士站着。
喜悦淹没了他,健全的自己和健全的家庭都在这一刻到来了。
这还是那个地下室,但是妻女都在,他多次退掉的布鲁斯?韦恩寄给他的支票在桌上。
在那些充满他侮辱谩骂的话下,布鲁斯只有一句。
“你或许不需要也不想活着,但为了你的妻子和女儿,你应该更好的活着。”
很平淡的话让沃莱士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
沃莱士的女儿和妻子保住了他。
“知道吗?其实我们一直在看着你,那天在广场上的时候,我挑了一个最饱满的栗子给你。
只希望你同它一样,虽然孤独,但是圆满,坚强,强大起来。
不过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
“骨碌碌……”一颗弹珠从门口的缝隙滚落下来,在雾里转了一圈后,滚上墙,从窗户离开了。
柔和的光芒笼罩着一家三口。
沃莱士连忙回头,他同妻女的感激让他语无伦次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直到女儿拉扯他,他恍然发现自己有了双腿。
“感谢您,主!”
雪利看着窗外,只是平静的吩咐着:“不要出去,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我不想再复活或者治疗你们中任何人第二次。”
“羊群会向您指引的方向寻找到牧草。”沃莱士的妻子是个忠信的教徒,虔诚的祷告起来。
雪利没有纠正她,就这样消失在了柔和光芒里。
走在街道上,笼罩着一个个房屋保护它们不被冲击波摧毁的巨大玻璃弹珠之间,在搜寻罪孽深重者的百鬼夜行里,雪利抬头看向了黑色的太阳。
世界都僵硬住了,不敢俯视伟大主神的深渊之母卑微的祷念。
“请原谅我对您的不敬。行走在人间的伟大主神,作为您的猎犬,我此刻却在这个位置。
请您宽恕我的罪孽,感谢您愿意听我的告罪。
我的一思一行都只是为了贯彻您的意志,在地狱,在人间,在天堂,在思维中,在高纬度乃至一切物质和概念所在。
我的愿景永远是能够执行您伟大意志,去开创您要的世界。”
黑色天体的声音,在整个世界的每一个人心中响起!
即使是天空中的黑日超人与毁灭日佐德也一样,他们短暂停手,向地球投去崇拜的目光。
“我的主神!伟大的雪利!我……想让您看到我的忠诚!”毁灭日佐德从失去理智的狂暴中挣脱,怒吼咆哮着吐出人言。
他不再想与黑日超人在太空争斗,而是要先去向伟大主神见礼,再回来决定试炼的胜负。
克拉克拥有同样的渴望,但是他知道,不能让佐德回到人间,他们的力场已经强大到落地既能摧毁范围里的一切建筑!
死死从背后擒抱住佐德,黑日超人劝说:“佐德!离开地球,你会毁灭她!这个世界不能承受你的站立,你越来越强大的力场会崩碎行星!”
“那就杀了我!卡尔!给你我一个解脱,将这该死的命运结束,一个在三百年前就注定的宿命!”毁灭日佐德越来越清醒。
这也意味着他更加强大和恐怖,拥有佐德战斗素养和智慧的毁灭日,和一个纯粹狂暴的怪物,战力天差地别!
而在某个秘密指挥室。
安置好了露易丝的斯旺正在接听总统的电话。
“天空中的黑色太阳你们也看到了,那些话你们也听到了。
超人和那个由莱克斯?卢瑟这个背叛人类的畜生制造的怪物,已经强到光是力场就能从太空传回伤害大地。
我们需要做一个决定。
现在的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我们必须自救,经过多方商议,我们决定所有国家发射所有核弹。
做最后的一博,将人类在力量与智慧上最巅峰的结晶当做筹码放上赌桌去换取一个未来。
我们很对不起超人,看着他死在十字架上,看着他复活,又要让他死去。
但是我们有太多的民众,爆炸中心很可能会对它这一面的地球造成极其可怕的永久性伤害。
既然那超出我们想象的黑色恒星生命体,都说了一位伟大主神在人间行走,在看着这场风暴。
那么,就让我们向祂祈祷吧。
斯旺,要按下按钮了。”
心情复杂的总统挂断了电话。
整个地球,不知多少个躲开卫星的秘密场所。
这是第一次有这样多的心脏,统一了跳动的频率,对着核钥匙不敢眨眼。
“我们的人民,或许终其一生,未能到大洋彼岸,也不曾真正在这个星球上完成过意志统一过。
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环境,不同的风土人情。
人类的进步永远是在探索更进一步的路,我们追寻着那里。
会迷途,会徘徊,会走错路。
但在这一刻,我们为了未来而站在这里,和陌生远方的人拥有了同一个命运。
挣扎也好,当那朵前所未有,或许将来也不会再有的烟火盛放,也许我会成为罪人。
哪怕我会堕入地狱也好,愿善良的人民,愿你们能在蔚蓝的天空下生活着时,能够将这一刻的信念记住,如此我也无怨无悔。”
在成千上万个结束了人类全面战争的尾焰升空中,真心的歉疚之言在谁的耳边响起?或者不是耳边?而是心里?
雪利向前而去,从大都会走向哥谭,大海在他面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