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王世子的声音,抬头一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居然跪在帝后面前,连忙静下心来,听到他说道:“……公主病重,与本世子无缘。本世子愿退而求其次,求娶攸宁郡主……”
这个王大瓜,呵呵,退而求其次?攸宁真想一脚踹破这个大瓜。
攸宁装出娇羞之态:“皇上,常言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容攸宁回家问过母上……”
焱帝哈哈大笑,“攸宁,你是朕的外甥女,朕于国于私,都当得你的长辈,且能为你做主。不过,你既然尊重你的母上,朕也不能拂了你的孝心。好,宣孙尚宫进殿。”
攸宁一愣,这是有备而来?
只见母上身边贴身侍候的孙姑姑走上前来,跪拜见礼后,说道:“长公主已知晓赐婚之事,对南瓯国世子十分满意,长公主说此事凭皇上做主,她并无异义。”
“轰”地一声,攸宁差点花容失色:母上竟然已经厌恶她到这种地步?连母国都不愿她呆着了?从小没有父亲,被这些公主王子欺负也罢了,连母上也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爱理不理。但是她以为母上总是在乎她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要把她赶到南瓯去了……
一刹那间,她只觉的万念俱灰,口干舌燥,居然发不出半个字。人生到了现在,好像没有人在乎过她的生死……不对,有一个人……她想起在栖霞谷,林月在蒙面人出掌时,以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住了那掌。
她抬起头,瞥了一眼王世子身边那个低着头的侍卫,一字一句地说:“既然母上同意这门亲事,攸宁凭皇上做主。”
皇上哈哈大笑,道:“着即日起,攸宁郡主晋为攸宁公主,由礼部操办一应事宜,后日一早随南瓯王世子一同回国。”
攸宁刚回到府,傅宸就直接闯进来见她:“你疯了吗?竟然去南瓯做世子妃!你那个定了亲的师兄呢?他不会回来了是吗?还是根本没有定亲?”
攸宁无精打采地说道:“现在都不重要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我要不要去,都得去。”
傅宸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攸宁看他一眼:“傅宸哥哥,你总是太天真了。不过也好,单纯些总是更快乐些。你是我的送亲使,后天一早要出发,你也去准备一下吧!”
傅宸呆呆地立着,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很想问一下攸宁,是不是因为他总是优柔寡断,又总是猜不到她的心,所以她才不接受他?只是,他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攸宁站在佛堂面前,怅然若失。已经多久没有见过母上了?十天?半个月?
孙姑姑走出来,俯身道:“长公主请公主一见。”
攸宁迟疑了一下,慢慢走进去。
贺兰如玉静静地坐在佛龛前的案子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脸色淡淡,岁月在她脸上、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看到攸宁青春姣好的面容,她似乎回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年少,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攸宁安静地看着她,说道:“母上,我父亲是大周人吧?当年他抛弃了我吧?他是怎么死的?”
“攸宁,”贺兰如玉眼神迷离:“你这名字是你父亲所起,意为一生无坎坷之事,安宁幸福。所谓父母之于子女之愿无非如此。然人生无不散之筵席,于父母子女亦如是。前尘往事,就随它去吧!大周也罢,汐牧也罢,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个旅途,我希望你能去南瓯,在那里重新开始,永远不要回来了。”
攸宁伤心难过道:“不,不知前尘往事,我这段人生便无来处,何来意义?”
“攸宁,”贺兰如玉淡淡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攸宁热泪盈眶:“我宁愿痛彻心扉,也要做个有血有肉的人。这段前尘往事,我一定要揭开它的面纱,我也终有一天,要回到我父亲的故国。”
佛堂的门已关上,攸宁在外面驻足片刻,终于磕了一个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