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潇潇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干笑两声:“啊,是有点。”
说着打开大门,让宋瑜牵着骡子入院中,又帮关好院门。
宋瑜眉头挑的更高。
平日这妮子开了门就赶回书房作画,今日怎的如此贴心?
“我们去吃饭吧。”她说道,语气温柔而期盼。
宋瑜神情古怪:“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
申时正,也就是下午四点。
裴潇潇的饭点一般在下午六点。
“我今天好累啊,我想吃点绿豆糖水解暑。”
宋瑜:“……”
累和喝绿豆糖水解暑究竟有什么关系?
连日来的紧张赶稿累坏脑子?
宋瑜也不刨根问底,只问道:“好,你想走路去,还是坐车?”
“都行。”
宋瑜发现今天的裴潇潇真的很奇怪。
吃饭回来,她要画画,一反常态的要他在边上陪着。
他去烧水,她放下画笔亦步亦趋跟去厨房。
他喂骡子,她跟在身后递草料。
他洗澡,她居然在门外守着!
她自己洗澡也很快,平日一刻钟才能完成的事情,今日不到半刻钟就结束。
更重要的是,平日亥时正之前就睡觉的她,如今子时已过,还缠着他聊天。
非常粘人。
听着隔壁时不时传来的哭丧声,宋瑜好笑又无奈。
他道:“你睡觉吧,我在边上守着,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房。”
裴潇潇眼睛一亮:“真的吗?”
宋瑜好笑点头。
“谢谢你。”
四月底的夜晚,不算热。
可将薄棉被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还是会热的。
昏黄的灯光下,她脑门上有汗珠子,额角的发丝也被汗湿贴在皮肤上。
宋瑜看着都替她感到热。
他打开窗户,贴心的提议道:“潇潇,你被子盖到胸口就好,不用把脖子都包住吧?”
空气摩擦手部皮肤,会带来凉意,钻入人心底。
宋瑜这种人是不会懂得她的痛苦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床边的男人。
他身后是窗户,夜空很黑,葱葱郁郁的槐树叶在晚风中飒飒作响,配合着隔壁若隐若现的哭泣声在打节拍,令人心慌。
昏黄的烛光打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很是好看。
她觉得,整个世界,就他这张脸最温暖人心。
其实他眉宇间已经有了淡淡的倦色,但裴潇潇还是自私的让他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裴潇潇迷迷糊糊睡着。
宋瑜又坐了一会子,确定她睡熟,拿帕子给她拭汗,这才吹灭油灯,轻关房门,回自己房间睡觉。
裴潇潇感觉很热,好似整个身子都被掷入了烤炉中。
可是脸又很冷,仿似脑袋被塞入冰箱中。
冰火两重天,非常难受。
“嗷——”
似婴儿的啼哭声急促而焦躁,撕破夜空直抵裴潇潇耳中,钻入灵魂。
裴潇潇猛地睁眼。
她知道,这是猫发情时啼叫的声音。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实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配合着隔壁若有似无的哭泣声,哀哀戚戚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裴潇潇一口气高高提起。
夜很黑,宋瑜已经不在,房间空荡荡,床脚晃动的帘帐晃晃悠悠,无端令人心慌。
她闭上眼睛,默默将被子的边边角角给压在身下,确定一丝空气也钻不进来。
她不敢把脑袋包入被子中。
只有这样,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一睁眼就能收集到信息。
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淌,发丝粘在额角脸颊脖颈,黏黏腻腻很不舒服。
里衣被汗湿,闷热难受。
时间过的很慢,非常磨人。
外边的风儿还在吹,树叶在响,送来纸钱香烛燃烧后的诡异甜香,伴随着哭泣声一同环绕在身周,撩动着她额角的冷汗。
凉意入骨。
冷汗几乎成了小溪哗哗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