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辞坠在腰间的一只荷包。
荷包很新,样式也很特别,不是绣坊常见的花样,荷包边上,有一个小小的“辞”字。
“阿辞,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苏离笑着戳了戳那只荷包。
本是打趣之举,顾辞却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惊呼一声跳得老高,手里拎着的茶壶立时倾斜,里面的水倒在了他自己脚上!
“哎,你这死小子,到底怎么了?”顾千城笑骂,“脚没事吧?”
他俯身去看顾辞的脚,一边道:“快把鞋脱了!拿凉井水冲一冲……”
可他这番关心之举,却让顾辞愈发慌张,忙不迭的往后退,一边摆手:“我没事,我去换双鞋!”
说话间,人已逃也似的跑开去。
顾千城便算心再大,此时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而且,刚刚他也看到了顾辞的脚,也就明白为什么苏离说他新靴烧脚了。
他那双新靴,是京中名品阁出来的新品,一双靴,需二两银。
二两银对富贵人家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是,对穷人来说,是一家人一月的糊口钱。
顾辞比穷人强一点点,但那一月月钱也才二两,这还是顾千城多给的。
普通的小厮,一月月钱不过一两。
但顾辞是打小伺候顾千城长大的,所以,他虽穷,却未曾在这月钱上克扣过。
以顾千城眼下的收入,是舍不得买这么一双靴子的。
主子都不舍得买,小厮却买了。
这一双靴子,穿在顾辞脚上,还真是烧得慌!
顾千城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并未多想,只笑道:“这小子,定是瞒着我,偷偷谈了姑娘了!不然,哪舍得打扮得这么阔气?别说,他也的确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都十八了!”
“十八……”苏离问,“他跟兄长时,多大?”
“七八岁的样子!”顾千城比划着,“那时候又干又瘦的,没人要!我便要了来,这都跟我一样高了!”
“兄长这语气,好像你比他大好多似的!”苏离失笑,“你也不过比他大个七八岁罢了!”
“长兄如父啊!”顾千城笑,“说起来,阿辞才更像我兄弟呢!我得想想,给他张罗一个好姑娘!我不成家,不能把他也耽误了!”
苏离闻言,提气扬声,朝里面叫:“阿辞,你听到没?你家公子,对你真是好啊!就是吧,他有点穷了……”
顾千城失笑:“就你,也有脸说我穷?你可比我穷多了!”
“没事,我们早晚会发达的!”苏离笑回,“等我治好了兄长的眼睛,兄长便可再参加春闱,届时一举夺魁,中个状元郎,插花游街,别提有多风光了!”
“哈哈!”顾千城大笑,“阿离,你不光怼人的本事见涨,这夸人的本事,也是一日千里啊!你当那状元郎是你们家树上的柿子,伸手就摘得的吗?”
“可对兄长来说,也不比摘柿子难多少!”苏离认真道,“兄长你当年可是明月书院最最聪明的人!我表哥可说了,去年你们俩若不是出了事,那文武状元,非你们俩莫属!”
“这话说得……倒真是没错!”顾千城忆起往日荣耀,豪情顿生,眸亮如星,“当年寒兄可是打遍京城无敌手,我那诗词文章,也是无人能出其右!当年我与寒兄在聚会上与人比试,我五步成诗,他百步穿扬,引来喝彩无数,那是何等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