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个……三个……度过了刚开始的一小段平静期,随着敲击声和吆喝声,不断有人从棚屋里走出来报名参加义务劳动。跟在几名车夫后面的队伍越来越长,远远看去很像现实版旳贪吃蛇。
“……”在新六区东门外站岗的三名治安员也没见过此等场面,拿不准到底该管不该管,只好窝在岗楼里用电话向治安队高层通报。
“……又是你们!”不大会儿,几匹马顶风冒雪的小跑了过来,马上之人一律青黑色连帽风雨衣,全副武装。看到坐在车板上的洪涛和吕伟安,为首者驱马靠了过来,说话的同时撩起兜帽,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面孔。
“呦,张队长!来来来,大家把车往边上靠靠,让张队长过去!”
洪涛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谁要是欺负过他,只要不整容一辈子都能记在心里。马上端坐的这位就让他记住了,叫张谦,是城南安全区治安大队的中队长,同时也是上次抓自己进去的主审。
“都不要动……我哪儿也不去!你……有副好嗓子,叫什么来着?”
张谦也认识洪涛,但叫不出名字了,只记得无比凄厉穿透性极强的惨叫。多年来的治安工作让他得出个结论,凡是善于装傻充愣、忍耐力很高、又懂得利用规则的人通常都很难斗。
“呵呵呵……张队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周大福,信天翁运输队的周大福!”
“哦……周大福,我听说你们的运输队干的不错,今天这是要做什么!”张谦摆了摆手,拒绝了洪涛递上来的烟卷。
“……您肯定是误会了,我们都是良民,不会给政府添乱的。您看啊,大雪压塌了他们的房子,晚上又这么冷,会冻死人的。
我们是专程过来帮忙的,房子塌了的可以先去运输队的院子里凑合几天,房子没塌的也出点人手,过去帮忙盖新房子。”
其实张谦还少总结了一条,洪涛不光善于装傻充愣、忍耐力强,还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笑面虎,不管心里多想给他一拳,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态度更是恭敬有加。
“周老板,你什么时候变周大善人了?”张谦盯着洪涛的脸看了十多秒钟,再向安全区里那几个敲敲打打的车夫看了看,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
“哪儿有什么善人呐……张队长您又误会啦,我们只是帮秀山太太一点小忙而已。老太太才是菩萨心肠,她听说新流民要挨饿受冻,马上找到我们胡哥,商量着能不能尽一点微薄之力。
我们兄弟和胡哥也是流民出身,刚吃饱饭没几天,当然不会忘了本,可咱也不知道该咋帮忙。秀山太太说了,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正好我们楼后面有个院子,本来是打算当马厩用的,院墙垒好了、屋顶和隔断也弄好了,马匹没买回来大雪先来了。
得,那就腾出来住人用吧。只要找点材料把前面封上,挡风御寒勉强够用,挤一点的话住上几十人不成问题。这不,胡哥派我来抓劳力,院子和房子可以白住,但盖房子的人手不够用,让他们帮帮忙应该没啥问题吧?”
关于这次出手帮助新流民的举动还真有秀山太太参与,但肯定不是主谋,要问谁会出这种主意,那就只能往洪涛脸上看了。
天上刚刚飘起雪花,吕伟安就找到洪涛提出个建议,说是每年冬天安全区里都会冻死人,到时候运输队的马车可能会被治安队征用去拉尸体。
信天翁运输队所在的第五安全区紧邻居住条件、卫生条件都更低的新六区,一场大雪下来再加上降温,路有冻死骨的事情肯定更多。
为了避免运输队的马车被征用为拉尸体的灵车,他建议先通过关系给治安队和管理处塞点好处,到时候说不定能少征用几辆。其实拉尸体的活儿并不累,就是听着膈应,大多数人觉得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