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言“死”为忌,而本人也怀了孕,喝绿不禁要上前训斥。她却微笑着说:“宋玉绰知道你喜欢宋玉绰,宋玉绰也知道你不爱宋玉绰,但你为什么要把这一问题抛到九霄云外?”宋玉绰笑了:“宋玉绰不是喜欢你!宋玉绰把她挡住,瞟了一眼她怀中那只花哨的红漆木箱,篆刻着大大的“福”字占据着整个箱子,用金箔刷洗着,文然一笑:“快过年时忙里忙外,娘子也经常进宫,想着带点什么送给颐嫔。她还有你这么个好嫂嫂,真羡慕煞别人啊!”
她忽而搂住手里的红漆木盒像怕人偷了似的,锐气倒是莫名其妙地收起了一半,急匆匆地跟宋玉绰辞行,宋玉绰正想着怪就怪在旁边,旁边饮绿倒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主子知道李氏为颐嫔送来了什么吗?只是那么紧张而已,”饮绿故意卖了个关子。宋玉绰催了一下,方才捧腹大笑:“是盒枣子。那是上次献给主子的那枚金丝蜜枣。听承曦堂宫女们讲,李氏接过来,故意让高僧们念了很多遍送子观音前的咒语,讲得可以求儿子。长安城里偷偷是这样子,颐嫔躲了起来,每天用膳的时候要吃一粒小枣子。还要把信息捂得严严实实,让殿中宫女们不知道。
旁边的宫女们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宋玉绰也是笑逐颜开,点开喝绿额说道:“颐嫔不让宫女们说话,哪有让你们知道的呢?既是这样,倒不如帮助颐嫔守住这一秘密吧!”
人们调笑之间,远方突然飘来了渺渺之歌,唱的歌是越地之歌,循着歌走着,镜水楼边,岑采女孑然一身坐着秋千架,缠着秋千的藤都枯萎了,空留下棕色的枝,死缠着铁索秋千。
岑采女背过身来,一直到碧茹轻轻咳嗽了一声,才窥见宋玉绰的身影,慌忙跳下秋千架子,欠着身子说:“柔嫔娘娘是万福!”“你还没叫出名字来呢!”“你叫什么?宋玉绰不认识你了。”“宋玉绰是岑采女儿啊!”“你是谁呀?岑采女不承宠爱,她正好是一个标准的小家碧玉、生逢其时、娇小玲珑、个性温柔,在最初选秀中虽然跻身殿选、册封采女,却没有得到宋赢彻的宠爱、忘却。
宋玉绰招呼她站起来,纠了一大片秋千架残叶随便问:“你懂越州话吗?”
她轻摇着头,腼腆而又和宋玉绰生了分。她想:“那么,你为什么要唱越地呢?
她双手捻起衣角忐忑不安地答道:“都被娘亲教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越地在唱歌,“娘亲这样教来,宋玉绰学得很好。
“你娘亲来自越州吗?
岑采女颈弯得比较低,久久不出细细的蚊蝇声,说:“她可是个歌姬啊,很多地方歌儿能唱呢!”
歌姬之女身世卑微,怪不得她要进宫,州府秀女身世也多是这样,宋玉绰和她也算有几分缘份,免不了怜惜:“你唱歌好听吧!”
“宫中嗓子最厉害的要数昭容娘娘了,妃子们只是东施效颦,”岑采女急急挥手,却飘过了宋玉绰的视线,忽而声音黯然,“宋赢彻也看不过去了。”
岑采女遭冷遇很多日子,不及宫女们有盼头,皇宫里也有数不清的此类女人。宋玉绰没打算捅她心伤的地方,就岔开话题走了。岑采女是个有才气的才女,也很有才华,她在宫中也是颇有些名气的,只是与一般宫妃相比,她的知名度要低得多。她也不太喜欢自己。宋玉绰再和她稍微寒暄几句,岑采女也算是进退有度了,比叶景春稍微问询一下,分寸乱了些,她还是沉稳了不少。
突然想到自己孑然一身,而且采女旁边照例应该有个宫女伺候着,便问:“跟在你们后面的宫女是什么人?”
“她”岑采女打断地说:“妾让她端茶来,马上又要来。”
可是在庭院中伫立良久,追随岑采女而来的宫女只是慢慢悠悠地捧着一盏茶盏现身,宫女们双腮绯红,或躲进哪座大殿吃酒时方才想起自己的主,见到宋玉绰时方才加快了脚步问安安:“柔嫔娘娘吉祥如意!”
宋玉绰摸着茶盏冷笑着说:“等你拿着茶真不容易啊!这么天寒地冻偏得你也拿着冷茶呢!”
宫女们堆着讨好的笑道:“奴婢哪知道柔嫔娘娘来了,不然奴婢飞也似地来了。娘娘稍等一下,奴婢立刻就去泡了一壶热茶来了。”
最见不得人的捧高踩低之辈宋玉绰加了口气说:“不就是宋玉绰吗,你们主子等着呢,你们可一定要喝多了再来,你们平日里就这么侍候着吗?”
“娘娘不知道,宋玉绰主子平日里事多得很,总是呼来喝去的,免不了顾此失彼的。”
宋玉绰皱了皱眉,说:“这不是怨自己的主子吗?”
宫女们在宋玉绰皱着眉的逼迫下低下了头,岑采女却连忙上前说情,说:“娘娘莫怨自己,自己在路上有什么事情刚刚耽误,奴婢在旁只有自己一个人服侍,很难再替自己做。”
岑采女这么一张嘴,宋玉绰就很难再追究下去了,便委婉地说:“岑姐你们那里的人还不够多,正好宋玉绰这里的人也不多,调来个过去送给妹妹吧,好吗?”
她也要搪塞过去,宋玉绰把情况交待给碧茹听,她一再感谢,宋玉绰也不方便多呆户外,便回到兰若堂。这一天,天气很好,宋玉绰带着碧茹同去赶早场。临别时,路过那个还跪着的宫女时,不是不知道跪着的痛苦,心有不忍,供出了一句:“您起床了,碧茹!您带她到内药局喝一碗醒酒汤给她醒个好头脑!”
岑氏不过是皇宫里无数个苦守女子中的一个,宋玉绰应该是无限快乐的。宋玉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不禁有些伤感。不知从何时起,宋玉绰开始变得敏感多疑,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宋玉绰想,一定是这样吧?宋玉绰瞬间恍恍惚惚,却又不能放心,日渐突起的小腹让人无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