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闷热而潮湿。
刘御艰难地蹬着那辆破旧三轮车,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日子是真苦啊!
家中穷得揭不开锅了,他便想着趁天气好去集市卖饼子赚些外快,谁知一整天过去,饼没卖出去几个,天还猝不及防地阴了。
眼看就要下暴雨,家却还在好几公里之外。
其实集市离大雁村并不远,寻常小伙子骑半小时车就到了。
可刘御却是个例外。
他自出生便身体孱弱,大病小病不断,不仅无法下田干活,还得靠吃药养着。
骑三轮这种事对他来说,消耗极大。
“不行,得加把劲儿,要是让面饼子淋了雨,可都得废了!”
刘御苦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饼子,咬牙,继续硬撑着往前。
……
“真巧啊,病秧子,咱们又见面了!哈哈!”
“瞧他累得那熊样,笑死我了!”
“走走走,玩玩儿他去!”
大雁村村口终于进入视野,刘御还没来得及舒口气,耳边传来的三道声音便又将他的心拉入谷底。
不用看都知道,又是隔壁村那几个痞子。
他们染着一头黄毛,身上清一色的紧身裤豆豆鞋,狞笑着朝刘御逼近。
“你们……你们找我又有什么事?”
“又要借钱吗?我哪里来的钱啊!忙活一天,就卖了七个饼子……”
刘御本就不善武力,再加上此时几乎累到了极限,根本不是痞子们的对手,只得讨好卑微地笑,连连后退。
“没钱?!”
刘御话还没说完,为首的痞子钱伟便凶神恶煞地瞪了回去,吼道:“上次你丫也是这么说的,小爷看你可怜,只借了你一百,今儿还是没钱?”
“呵,五百,必须五百,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几人气势逼人,刘御双腿发软,满脑门儿虚汗,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各…各位大哥,别说五百了,五十我也拿不出来啊,你们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呸!你那贱命要来有啥用?!”
钱伟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抬手挥道,“兄弟们,这病秧子敢顶嘴了,给他点儿教训瞧瞧!”
“把他车掀喽!”
“动手!”
老大一发话,马仔们纷纷兴奋起来,摩拳擦掌。
见状,刘御慌了。
三轮车是他们刘家为数不多的“大件”,车上还有几十张没卖出去的饼子,加起来少说也值四五百!
“别,别动我的东西!”
情急之下,他胡乱扑上去挡在车前,试图阻止痞子们的暴行。
后果可想而知。
“啊!!”
弱不禁风的刘御被钱伟粗鲁推倒在地,骨碌碌滚下路旁的深沟——好巧不巧,他的太阳穴正好砸在沟底一块尖石的棱角上,霎时间,鲜血汩汩流出,淋漓刺眼。
三轮车和饼也在拉扯中跟着翻下了沟。
“妈的!真晦气!啥都没捞到!”
“都是你个倒霉催的!叫你跟老子作对?活该!摔死你个短命的病秧子!我呸!”
“等等,老大,他……他好像摔死了?”
“是啊,怎么一动不动的?”
“完了完了,出人命了!!”
钱伟正猖狂大笑,忽然听到手下小弟惊呼,表情一僵,赶忙上前两步朝沟底望。
只见刘御头边是血,触目惊心,好似真没了气。
“我靠!”
钱伟惶恐地向后倒退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嚣张气焰无,“这,这,妈的,你们几个就当啥也没看见!是刘御自己滚下沟摔死的!知道了不?!”
“知道,知道!”
痞子们脸色惨白,脑袋点得如小鸡啄米,趁四下无人一溜烟跑了。
他们虽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但真遇上什么事儿,还不就是一个字——怂!
半刻钟后,大雨倾盆而下。
“好痛啊……”
刘御眉头皱了皱,艰难地睁开眼睛。
衣衫被雨水浸透得更加沉重,他挣扎了半晌才踉踉跄跄站起来,一摸额头,满手鲜血。
可此时,刘御哪里顾得上自己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