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或不见,明月依旧照关山”
许老嘴里呢呢喃喃的念诵着,眼中的怅惘在逐渐的散却,心里更是在大受震撼的同时,被感动与温暖填满。
他知道你正拘泥于当下所处的环境中,被眼前的迷雾遮挡了,就带你站上更高的维度,用更超然的心境去看待问题。
他的劝慰开导还与别人不同,别人的劝慰大多只停留在言语上的劝,即便是话语中有道理,大多也显得空口无力,当那些劝人的人自己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时,大概自己都未必看得开。
而他则是完全不一样的,不仅言语有力量,行动更温暖,就如同他念的这首诗,见或不见,我都在这里,就算你不做南音抢救这件事,我自己能做的我也会去做,即便没人知道。
事实就是如此啊,在南音寻访团来到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是买好录音设备,着手在做这件事情的了。
所以又还说什么“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呢?
就像是蹲在墙角里自怨自艾又自闭,一股子的进也怕退也怕,矫情巴巴,直接一句“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就将你秒杀了。
我爱你,与你无关!
在霸气得不要不要的同时,一股豁然之气亦是溢满,更大有一种“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境界与气度,而就在这一进一退的拉扯间,心都能给你当场融化了,就更别提自己的那一点愁肠与戚戚然了。
“是的,我们想做的,我们已经在做了,争朝夕,但不看朝夕,顺其自然,淡然于心即可,若岁月大雨不歇,自是人间乱花开。”
苏白又说道:“您也无需纠结于它的生死得失之间,搞得自己焦虑不已,我不想说美的艺术就不会死,这样太过于一厢情愿了,有点骗自己,但在我看来,如果没有死亡,生命将毫无意义,不是么?”
“我们就当地水南音已经死了,只留下几具尸体标本,只留下几声唏嘘叹息还在回响,但它真正的灵魂也不会就此散去,永远都在等着那些真正懂得和热爱的痴人前去认领,至少现在就是这样。”
苏白说着抬手指向了正在播放着南音,满堂听众听得如痴如醉的电视房,轻声说道:“您看,在他们自得其乐的享受里,时代就变成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有天地是永恒的,这一刻的‘得到’便是永远的‘得到’,之后的再‘死去’也不是‘失去’,这就是我所信奉的,生死之间的奇迹。”
“哈哈,听君一席话,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啊!”
听着苏白轻轻柔柔,如春风暖阳般的劝慰话语,许老先生紧锁的愁眉已经全然舒展开来,不禁哈哈大笑,又万分感概道:
“唉,你说的对啊,风物长宜放眼量,我们争朝夕,但不看朝夕。”
“红尘内外人如旧,更替之际缘如流,那些烟云过往,念也好不念也罢,情都在那,不远不近,我们只需要把种子重新种下,然后将自己安放在烟火尘埃里当个旁观者就好,不必纠结能否在自己的光阴之内能否见到花开,所有的苦乐得失,都只是生活的常态,无需计较,也计较不来,若岁月大雨不歇,自是人间乱花开。”
“唉,老了啊,总是纠结于内,迷失于外,爱钻牛角尖,给自己徒添烦恼,让你见笑了。”
“呃,在这里就不要说自己老啦,这里人人十八的,别被老人中心的名字给骗了。”
苏白开玩笑道:“而且也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人的心理情绪是很个很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只需要一丝丝,就足够把一位智者的所有理智灭杀。”
他偏头想了想,又说道:“我想您只是闷了才会心情不好吧,难得来一趟,等我忙完这一段,我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带你好好的逛逛大咩城。”
“哈哈,好,你说的哈!”
“嗯,我说的”
夕阳下,两人肩并肩悠闲的漫步在小公园里,镜头慢慢的越拉越远,两人的交谈也愈发的语焉不详。
“借酒消愁,添愁一江秋,几番梦回,红豆暗抛悲歌奏,往惜依稀,知否泪珠为谁流?”
在两人渐行渐远的模糊背影中,一曲《吟尽楚江秋》缓缓唱响。
丝竹相和,悠悠扬扬的南音妙韵荡漾在耳畔,撩得人的耳朵和心儿都酥酥麻麻的,与此同时,旁白沁人心脾的声音也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