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宴是次日晌午才到的。
只在苏府暂歇一晚,明日就要启程去麟州。
是了,他接受了沈千帷的提议,由苏毅稍稍打点运作后,如今便是去麟州做通判。
状元郎一般是不外放的,毕竟是拔尖儿的人才。
可如今情势不同,他守孝一年,位置早已被人顶了,十月秋闱又会出一批新的,让皇上更能记得住的进士,若想快些出成绩,再被人看见,那就只能走这一条路。
毕竟天子脚下,总是太平居多,太平就难出头。
素来有战乱的时候才能出将军不是,这都一个道理。
为着他来府上,也是为给他送行,崔氏预备了一大桌子菜,席间十分不舍。
“阿宴这一去就不知何时能回来,麟州不比汴京,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总觉得你身边只带一个小厮不妥帖,我房里有两个做事利落又踏实的婢女,你带了去,好歹多番照应。”
自己只生了一个女儿,对这个外甥,崔氏也是当儿子看的,没有不心疼的话。
崔宴笑意温润,“姑母也太小看我了,这点苦都吃不得,还怎么能为百姓做事呢,再者,此去麟州,那边定然也安排好了,不会缺奴仆照料的。”
他这么说,苏毅也满意点头。
“说的对,他们这些儿郎又不似宁儿那娇丫头,该历练一二。”
见丈夫也赞同,崔氏只能叹了口气,招手让罗妈妈不必去忙活了。
而提到了苏珺宁,崔宴便将目光移了过去。
“宁儿大婚,我怕是赶不回来了,思来想去的,便提前准备了贺礼,待会儿我叫人送去你房里,估么着你应当喜欢。”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苏珺宁莞尔,“多谢表哥,此去山高水远,也望表哥顺遂平安,一展宏图之志。”
“那就借你吉言了。”崔宴笑着举起酒杯。
晚膳过了,苏毅便领着两个儿子并崔宴这个外甥去了书房。
等苏珺宁收到崔宴预备的礼物时,已经是洗漱后了。
红木雕花的盒子,分外精致,里头盛着的是一顶金垒丝镶珍珠流苏牡丹花冠。
一时,苏珺宁脑海中就闪过幼时在外祖父家和小伙伴们玩耍的场景。
她扮新娘,崔宴就被其他人推来扮新郎。
手里攥一朵刚从舅母院儿里摘来的牡丹,红着脸簪在她的发间,引得其他小伙伴们一阵嬉笑。
最后当然少不得被心疼名花的舅母斥责两句,可如今想来却尽是童趣。
如今崔宴纯粹的以兄长的身份,把这牡丹花冠做大婚的贺礼送她,倒也别有蕴意。
“收起来吧。”苏珺宁低声道,“啧,还真有点儿可惜呢。”
南絮不解,“小姐说可惜什么?”
“可惜,我已经洗漱沐浴,不然今晚就试戴一下这花冠。”苏珺宁笑了笑。
闻言,南絮一边把花冠收起来,一边笑着。
“东西在这儿,还能跑了不成,小姐什么时候想试都行。”
苏珺宁不语,转身进内室里去了。
次日。
家人都在府门口送崔宴的时候,没想到沈千帷也来了。
他照例是骑马。
利落的翻身而下,就灿然笑着拍了拍崔宴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