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亦是国子监开学的日子。
因为自己工作管辖区变成了帝都,哥哥和爹爹便一起把她强行塞进了国子监。
盛夏的国子监树木葱郁,阳光透过间隙落下,影影绰绰,碎成一地光斑。
热浪滚滚,花汐跟在陈夫子身后被烤的头晕目眩。
陈夫子留着八字胡,他怕小姑娘同他走在一起尴尬,便出声道“听说在原先的私塾,你成绩非常不错?”
花汐一听连忙回,“全得教书先生的抬举,汐儿其实资质一般。”
他点点头,如他这般的读书人,自是喜爱谦逊一点儿的姑娘。
“蓝班的沈清秋是我的得意门生,也是每次的解试榜首,你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去蓝班问她即可。”
陈夫子在提到他口中的的得意门生时,脸上满是欣慰和骄傲。
花汐低头应下,同夫子向紫班赶去。
夏日本就燥热不堪,而紫班却喧闹的有要把屋顶掀翻的架势。
花汐跟着陈夫子进来的时候,被这欢腾的班级给吓了一跳。
这是……京城第一学府国子监?
陈夫子有些头疼,轻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却微乎其微,根本没人听见。
紫班依旧乐翻了天。
他稍显尴尬的回头看了眼花汐。
瞧见小姑娘依旧乖巧的站着,没有半分不满,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他提高了音量,又重重咳了两声,紫班这才有不少监生互相示意,推推搡搡回到位置上。
“这是你们的新同窗,花汐。”陈夫子让了让身子,抬抬头示意让花汐自我介绍一下。
“同窗们好,我叫花汐,草木花,三水汐。”少女提着白色布包,眉眼细软,浅笑嫣然,脸颊微红。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刹那,紫班最后排三个人同时抬起了脑袋。
而花汐也正好扫视了一群学堂内的同窗。
四个人的目光对上。
花汐“…”
江野“……”
谢长歌“…”
封袀“…”
花汐的笑容僵在脸上。
气氛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
哦,这迷人的缘分。
原本见这新同窗长得这般漂亮,想要吹口哨鼓掌欢迎的不少纨绔大少见紫班的几位大佬表情极其怪异,便明智的安静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此时紫班一片静默。
针落可闻。
突然间,像是暂停键被关上,封小侯爷在后面懒洋洋的弯起唇角,带头拍了几下掌,“怎么,不欢迎新同窗?”
他目光扫过紫班。
接着方才安静如斯的紫班刹那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同窗啊!”
“欢迎欢迎!”
花汐站在台上,稍稍有些无语。
她眸光对上那冲她笑的浪荡的少年,却有些敬佩。
这超强的控场能力。
而下一秒,花汐站在台上,看到最后一排那个少年,突然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花汐愣了一会,接着有些羞愤的红了脸,赫然间想起了自己昨天被迫喊哥哥的那事儿。
只因方才那个恶劣的少年,口型就是,‘哥哥’二字。
这人流氓的形象已经在花汐心中根深蒂固了。
并且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然好巧不巧的,陈夫子目光看了一圈,发现空着的位置只有谢长歌旁边那一个。
“去长歌旁边坐吧,好好学习。”陈夫子怕花汐不知道谁是谢长歌,还特意给她指了指。
花汐心肝儿一颤,总觉得大事不好。
哈,被三个恶霸围绕的感觉,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实在是不想体验。
今天来的时候,哥哥还教了教她如何与同窗好好相处。
可是,却没告诉她如何在三个恶霸同窗之间孤独求生。
她有些害怕,却面上不显,缓缓走过去,提着一口气,坐下。
谢长歌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模样,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身体向后挪了挪,靠在椅背上,看着花汐,有些安抚的道“新同窗,那日是有点误会,我们不是坏人,也不会欺负你,你不用害怕。”
花汐一听这话,连忙诚惶诚恐的摇头,撑起笑容道“不害怕不害怕,你们都……挺好的。”
最后一句挺好的显而易见的底气不足。
封袀在她身后低笑出声,漂亮的桃花眼弯起,伸手直接在后面出其不意的摸了一把小姑娘的软腻的脸儿,
低叹道,“那你偏生把你自己往我嘴里送,我可就不客气了。”
缘分这东西,谁说得准呢。
第一节课是国学。
今日去祭酒那儿时,老人家说今中午才能去拿书。
所以花汐布包里只放了宣纸和毛笔。
她刚想没有书这节课可能需要听的费力点,一本书啪的一声,被工工整整的扔到她桌上。
花汐有些懵,看了眼把书扔过来又重新趴下去睡得昏天黑地的谢长歌,张了张嘴没说话。
良久,她低声软软的道了一声谢谢。
谢长歌声音有些哑的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花汐翻开国学课本,开始在一旁的宣纸上奋笔疾书。
讲国学的王夫子是个古板又稍带刻薄的中年人,他留着一排正气的黑山羊胡,拿着书在学堂内来回踱步。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躇…先人对‘情爱’一事多有考量,欲成其国,必先懂其爱,在座的监生,谁能说说爱,是什么?”
王夫子拿着书在过道里来回踱步,最终,停在了花汐的桌前,拿着书轻轻敲了敲她的书桌示意。
“这是刚来的监生吧,你且说一说,何为爱?”
花汐心尖儿颤了一下,有些紧张,小脸微红,低着头站了起来。
她想了良久,软着声,带着些许的糯和甜,一字一句,很认真得道“爱就是能告诉我糖果很甜的人。”
她神情严肃,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是毫无杀伤力且呆萌可爱。
噗,江野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接着在后面拍着桌子狂笑起来。
封袀趴在桌上也睡眼惺忪的弯唇。
怎么不可爱死她啊?
紫班的不少人也笑的不行,表示有被新同窗可爱到。
花汐被笑的莫名其妙,有些难堪,红着脸坐下。
谢长歌忍不住起身,眼尾处皆是困倦,她目光落到花汐身上,低声懒洋洋的笑开,
“新同桌,我觉得,你有点儿嗲。”
花汐眨了眨眼,不知是在夸她还是贬她,于是只是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王夫子对于花汐的回答也是哭笑不得,但见江野和封袀的笑容逐渐变态,他又皱了皱眉,
手里的戒尺在封袀桌上有些重的敲了三下道“封袀,你来说说自己的想法。”
少年还摊在桌上,听见了王夫子的话,双手撑桌散漫的站起来,摸了摸鼻尖看向花汐,笑的略有些不怀好意。
他抬眼,无所谓的说“爱么,那便是男女敦伦,灯火……不休喽。”
“是吧,新同窗?”他双臂撑在桌子上,吊儿郎当的俯身,凑到花汐耳边,恶劣的用指腹摩挲了下花汐的耳垂,小声的问。
声音又磁又性感,还带着些困倦的哑。
整个学堂寂静无声,却在片刻后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惊呼和起哄声。
一群男生直接一声噗出来,接着就是哄堂大笑,江野直接被笑的直不起腰来,眼角泪花闪烁。
还有不少男生此起彼伏的吹着口哨,花汐的前位蒋飞直接回头朝封袀竖起了大拇指。
大笑道“不愧是小侯爷,够下流!哈哈哈哈哈……”
吵闹的学堂,花汐红着脸甩开封袀的手,努力地压住铺天盖地来的羞愤和气恼。
她真是第一次见这般色的明目张胆的男孩子。
也真是第一次见这么张扬又恶劣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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