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延雪听出了她的意思，她扯了一下唇角：“夫人果真好涵养，若不是夫人提及，延雪都忘记了大户人家女子可以妄论那等腌臜之地呢！”

见柳延雪竟然当着众多皇子的面公然指责夫人，柳丞相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颜色，他冷喝一声：“逆女，主母也是你能说的？闭嘴！”

柳丞相常年浸淫官场，此刻气势全开，就连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柳延雪却依然面色平淡地和柳丞相对视：“丞相大人倒真是喜欢你的小夫人，直接就要按着我的头让我认下她，可她的所作所为，怎么值得我叫一声母亲？”

她高昂起头，整个人像是一只骄傲的狮子，手指则直指着地面：“我母亲已经在地下长眠了，世间再无人是我母亲。”

窦月娥见柳延雪和丞相犟嘴，心头一喜，可面上还是悲切地落下几滴热泪来：“延雪……”

柳丞相从政十余年，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如此顶撞他，这个人还是他的女儿！

“你主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柳丞相把过往听说的话语都说了出来，而窦月娥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虽说从前她有不好的地方，可到底她是你母亲，是这丞相府内的大夫人，你一个做女儿家的，竟然和主母斤斤计较！未免太过不识抬举！我相府何时出了你这等狼心狗肺的女儿？”

“哈？”柳丞相的这段话直接把柳延雪逗笑了，她最开始只是轻声的笑，等到后来笑声就越来越大，最后更是到了爆笑的地步，弄得在场的人都茫然地对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丞相的一番歪理，我真是佩服啊！”等到笑过，柳延雪又有些替原主悲凉，于是她敛下面容，开始一条一条数落柳丞相的错，“夫人欺压我多年，辱我折我，爹爹不算账，如今我只是回了几句嘴，丞相大人却说我斤斤计较？狼心狗肺？那她欠我的要怎么算？”

“丞相大人如此冠冕堂皇，想必一定未受感受过，饿到半夜到厨房内偷吃泔水桶内的残羹剩饭，冷到冬天没有一件取暖的衣裳可穿的日子吧！”

柳延雪冰冷地瞥了窦月娥一眼，接着在对方略有些心虚的目光中，又看向了柳梦玲，“丞相大人何必拿相府千金身份压我呢？我这四小姐，未婚夫婿可以被亲姐姐抢走，相府下人都可以轻贱我，您不会觉得我很稀罕吧？”

“三王爷。”柳延雪嗤笑了一声，在梁季略有些惊讶的眼神中，也点出了梁季的错处，“你说要和我退婚，这无可厚非，毕竟谁都不想和傻子成婚，不过啊，你可以不喜欢一个傻子，可为什么要联合三姐一同折磨我呢？若不是我福大命大正好醒了过来，说不定我早就被你踹死了！”

“你若真喜欢三姐，大可自己去请皇上来退婚，何必刁难当时只是一个傻子的我呢？”

柳延雪的这番话的确说中了梁季的心，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举起旁边的水杯，假装喝了一口茶水，借此缓解气氛。

当初他若知道柳延雪这个傻子，恢复后会如此惊艳，他怎会那般待她？怜香惜玉还来不及！

柳延雪眸光如刀子般，把在场所有人都扫射了一遍，窦月娥、柳梦玲和梁季心虚的低下了头，柳丞相则难以置信地看了妻女几眼。

众皇子们兴致勃勃地捻着点心，欣赏着眼前这位“弱女子”舌战相府。

柳延雪目光坦荡无惧，其他人则神色不自然，在座各位都是老狐狸，看过一眼便清楚柳延雪未曾说谎。

今天可真是一出好戏！不仅看到了梁季受此大辱，还能瞧到柳丞相一家吃瘪！

这相府四小姐当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大皇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残渣，挺直腰身，开始替柳延雪说话：“既是不公，本皇子岂能做事不理？到底有没有冤情，本皇子要好好定夺一番！”

听到大皇子的话，柳丞相窘迫地皱了皱眉，想把这件事在家里私下处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想到这里，柳丞相瞪了柳延雪一眼，几乎都能想象得到明天上朝时，众多官员同僚们对他的嘲笑和攻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