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则宁不遗余力地劝说“柳娘子你会做吃食糕点,上京城里才能有更大的发挥余地,那本古法食谱你自己留着,我不会要的,你以前如何赚钱,今后也可以赚,若是不想抛头露面,还可以放在我的铺子里寄卖,分成好说。”
“盛娘子你为何如此关照我?”柳娘子感动之余,又有些不敢置信。
“什么呀,说什么关照不关照的,那个管修全之前也得罪过我,我们最多算是联手报仇了。”
在谢朝宗的低笑声中盛则宁勉强扯了一下唇角。
他怎么还不走!
柳娘子却没有留意到盛则宁脸上的不安,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有满满的感动,知道盛则宁不过是为了减小她的负罪感才这样说道。
因为管修全的事,她觉得对不住盛则宁,不但拖累了她的名声,还害她的铺子被人泼污水。
“我也没有别的能耐了,但是这点我还是能帮得上。”盛则宁道“而且,你既勇敢了一回,为何不继续勇敢下去,逼走你的人不是管修全,而是你自己,你难道就不想让他看看,离开他后,你依然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更好?”
若是让管修全知道柳娘子灰溜溜地离开上京城,只怕心里还会痛快。
柳娘子恨透了管修全,也不想让他痛快,但是她只是一个身无依靠的小娘子,在贵族多如牛毛的上京城,步步惊心,哪能不害怕?
“可是我……”柳娘子还在犹豫,她的小丫鬟却心急起来,“姑娘,咱们回去,舅夫人也不会待您好的,万一她还想把您卖给乡知做续弦怎么办?”
小丫鬟也想留在上京城。
在上京城有这么好心的大家贵女帮她们,还有许许多多懂吃会玩的富人,哪一点不比逐城好?
在这里她们还能凭借自己的手艺和本事赚钱,回去后呢?
只能听命嫁人,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柳娘子为难地抿紧唇,留下有利有弊,她一时也很难决定。
马的痛嘶声忽然从身后响起,声音尖锐刺耳,把名小娘子都吓得脸色一白。
嘭——
柳娘子身后的马忽然前蹄往前一跪,扑倒在了地上,连带着马车也乍然就侧翻了去。
车夫惨白张脸滚到了地上,惊声怪叫。
盛则宁猛一回头就看见谢朝宗站在马的一侧,左手里抛着一柄柳叶小刀。
“谈完了吗?我手背上的血再不止住,我可受不了了。”他挑起眼睫,看向盛则宁,唇边绽开一抹笑,“喏,没有马,你这位朋友就走不了吧?”
身后那倒下的马眼睛里正插着一柄柳叶刀,血汩汩冒了出来,不一会就让青砖地上淌了一片血迹。
柳娘子受了惊吓脸无人色,和小丫鬟抱作一团。
盛则宁心口一颤,拉住柳娘子的手,尽可能地镇静道“你先回去,改日我们再说,好吗?”
谢朝宗把细长的眼睛转了过来,柳娘子觉得头发发麻,仿佛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她点了点头,拉着小丫鬟的手,“那、那我先回去了,盛娘子千万注意安全……”最后的声音她压得很低,因为她感觉那可怕的郎君又朝她盯了一眼。
盛则宁勉强笑了下,让一名护卫把柳娘子送走。
其实对上谢朝宗,她身边就是再多护卫也没用,谁也料想不到他这个疯子下一步会走出什么险招。
护卫护着柳娘子没走多远,柳娘子就转头对护卫道“护卫大哥,我看你家姑娘是惹上麻烦了,你也不必送我,我既然答应盛娘子,就一定不会不告而别,你还是先去寻、寻那位殿下吧,我担心刚刚那位郎君会对盛娘子不利。”
“柳娘子说得有理,那在下先行一步了。”护卫抱拳告辞而去。
窗下的小药炉咕噜噜冒着热气,苦涩的味道一路送了进来,连带着浮动的空气仿佛都能看见药的粉末。
盛则宁手放在膝上,坐的挺直,目光不偏不倚,正斜斜擦过坐着会诊椅上的男人,看向挂在墙上的百草图。
老大夫从后面拿出上好的金创药,谢朝宗努了努嘴,命令道“放下,让她来。”
盛则宁精准地捕捉到这里的‘她’是指自个,她正要发火,脑袋倏然扭过去,就看见谢朝宗对她皮笑肉不笑地道“一见面就送我血光之灾,宁宁难道连这点诚意都不给吗?”
“谢郎君,小人给你上药。”护卫大步上前。
谢朝宗手指携柳叶刀摆了摆,“不要你,让宁宁来。”
“让大夫来,我不会。”盛则宁纹丝不动,陪他来医馆,付这医药钱,已经是仁至义尽,亲自上药那是他异想天开。
谢朝宗抬起左手,端详着手背上的伤口。
“好吧,既是如此,那我就不上药了,反正宁宁给的我都留着。”
“你疯了,这样热的天,伤口不处理会化脓的!”盛则宁倏然从椅子上起来。
谢朝宗把装着金创药的托盘往盛则宁的方向推了一推,看着她,弯了弯唇角。
盛则宁不想和谢朝宗有牵扯,能坐在这里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倘若还要靠近他,再给他上药。
她怕是气疯了才会听他的话。
两人正僵持不下,门口的竹帘一掀,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扫了眼屋内的情形,转眼看向两颊气得发红的少女,淡声唤她“则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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