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在盘算,封砚失神许久,直到那略锐利的风筝细线划过他的指腹,刺疼让他回过神来。
刚刚的想法重新揭开,封砚都皱起眉。
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厌恶谢朝宗,可是盛则宁对谢朝宗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实在把握不准。
说是抵触可依然关心。
谢朝宗的病,她了若指掌,谢朝宗倒下,她也担忧害怕。
他们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总有些他没有的默契在里头。
或许就如谢朝宗说的,他始终比不上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
他的那两年究竟算什么?
为何就如流沙过隙一样让人再也抓不住分毫。
盛则宁对他的忽视已经到了他都难以忽略的地步,他并不愚钝,也没有错觉。
而是真的……不一样了。
手指上的风筝线忽然一绷,骤然脱了力,虚弱地从他的指尖垂下。
“呀!——殿下!您的风筝飞了!”德保公公指着天上的美人风筝,惊呼出声。
封砚的心漏跳了一拍,就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也随着风筝飞离了他的掌控。
“三姑娘!快来这边!”恰在这个时候小娘子追逐着风向,一股脑涌了过来。
盛则宁是真的喜欢热闹。
她在的地方总是有许多小娘子前前后后围着。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性子极好,从没有见过她这样丝毫不惧旁人比自己耀眼。
她不会因为别人的才情、才艺比自己好而有自卑和嫉妒的感觉,反而会真心实意地为人高兴。
她就像是一个执火人,不断点亮了周围人的光芒,让每个人都足够灿烂。
在她周围,小娘子们都变得比以往更快乐。
而盛则宁也在人群里笑,她的笑脸刺激到封砚那颗本就变得忧闷惶惧的心,仿佛盛则宁也变成了那只断了线的风筝,从他的世界里飞走了。
她蹦蹦跳跳,毫不留意地上的坑洼,眼见着就要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
一切在心里想的都远没有封砚动作快,他三步并两步横穿进人群,及时拽住了她的胳膊肘,盛则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惊圆的杏目里映出了他的身影,樱唇微张,像是被吓得不轻。
小娘子们捂着嘴,愕然看向忽然出手的瑭王,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退了一步,紧接着哗啦啦后退一片,留出了空间给他们。
“殿下?”盛则宁完全不知道封砚出手拽住她,是为何事。
封砚指了一下前面草地上的凹凸,低声道“仔细脚下,不要摔了。”
盛则宁扭头看脚下,不由纳闷。
这样小的坑,狗都摔不着,反倒是封砚拽她这一下,险些让她一个后跌,一屁股坐了去。
虽然是草地,但是肯定也要吃痛。
心里这样想,盛则宁口里也忍不住说了出来“若不是殿下拽着臣女,臣女也不会摔着。”
封砚在她的声音里慢慢收紧五指,直到捏住了盛则宁纤细的手骨才骤然清醒,松开了手去,眼睫也跟着轻轻覆下,低声道“是吗?是我唐突了。”
盛则宁喜欢人多热闹,却为了他甘愿往清冷的地方跑。
盛则宁喜欢明艳繁花,却为了他打扮素净。
……
以往种种回忆起来,确实是他‘拽’住了盛则宁,让她摔伤了,痛了。
封砚张了张嘴。
他想说其实他不介意她喜欢热闹,也不介意她穿得多么明艳。
“殿下还想说什么?”注意到他的唇张了又抿起,欲言又止,盛则宁问道。
封砚抬起黑漆漆的眼眸,脸上的认真像是反复思索、斟酌了用词才了开口。
他声线稳重,像是在陈述案情经过一般说出五个字“初七我休沐。”
“?”盛则宁一时不能理解他这没头没尾的话,眨巴了两下眼睛,点了点头,扯起唇角,浅浅笑道“那很好呀!”
有公差在身的人就是辛苦,一点休息的时间都宝贵的很。
做苦差跑腿的更是巴不得一旬能休个三四天。
“宁宁!”
谢朝宗大剌剌走了过来,手里招摇地甩着一个香囊。
盛则宁一眼认出那是自己平日挂在腰间,上一回为了止他敏症,给他‘暂用’的香囊。
顾不上继续和封砚解哑谜,盛则宁一个扭身直冲谢朝宗跑去。
“还我!”
谢朝宗自然不会轻易让她拿到,他把手一伸高,盛则宁就垫起脚、跳起来都是够不到的。
看着香囊就在眼前摇晃,她却拿不回来。
盛则宁恶狠狠叫他的名字,“谢朝宗!”
谢朝宗把香囊往身后一背,笑吟吟地逗她“还你也不是不可以,初七跟我出来玩。”
盛则宁眼睛到处瞅着谢朝宗可突破的点,想拿回被他藏起的香囊。
口里还在胡乱问他“为什么是初七?”
谢朝宗拿出香囊,飞快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他不满道“你是故意给我打马虎眼么?初七是七夕节啊。”
上京城的小娘子没有不期待这天的,若说盛则宁不知道,谢朝宗第一个不信。
盛则宁捧着脑袋愣了一下。
她是真的选择性忘记这桩事了。
又是七夕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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