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我对不起你们母女(1 / 1)

霍朗瞳孔缩紧,身子一软,缓缓瘫坐下来。金玹知说:“霍朗,你的女儿,现在叫莫染,她这辈子没有得到一天的父母之爱,到现在都活在冰天雪地里,内心从未被人温暖过,现在,只是想得到你的愧疚,想听你对她的母亲和她道歉,你要是个男人,请你好好看看她,不要拒绝。”霍朗脸部肌肉震颤,回过头,看向莫染,唇部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的女儿。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个女儿,还这么大了。而且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莫染调节好心绪,一步步走近他:“我没想过奢求什么父爱,只希望你能亲口对我妈妈道歉。”父母是什么人,以及当年的事,她成人后,全都调查清楚了。她无法接受自己有这样一对父母。她的出生,也是极不受欢迎的。生来,就带着利用,心机,帮人搏宠。她的亲生妈妈,怀上她,是为了当霍家少奶奶,后来为了自保,更是想将她一个刚出生的婴孩留在红灯区代替自己。她的亲生爸爸,则对她妈妈和她,更是一直不闻不问,没有半点感情,冷酷至极,即便知道她妈妈怀着她,被卖去东南亚红灯区都懒得将妈妈赎回来。她的诞生,就是个错误。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遇到还在世的父亲,好好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半点愧疚,到底有没有想起过她们母女。霍朗身躯一震,攥紧手指,还是不语。莫染悲哀地看着他:“所以,你真的连一点点愧疚都没有,是不是。”金玹知眉心一蹙,想要过去强迫霍朗道歉,莫染却已经走下台阶,心如止水:“不用了。我们走吧。”金玹知只能跟上去。两人走了不到几步,只听身后传来颤巍巍的沙哑声音:“……对不起。”莫染停住脚步。男人哽咽的声音飘来:“……我真的很抱歉……莫……莫染是吗?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会……”除了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莫染回过头:“可惜,没法再来一次了。”“对不起……”莫染心情赫然平静了:“我很想知道,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妈妈,哪怕一点点。”如果有一点喜欢,起码能证明她的诞生,还是感情的结晶,没有那么功利。可霍朗却没回答,只垂下头,呜咽起来,继续道:“对不起啊……”莫染明白了,他从未喜欢过自己的妈妈。终于听到了亲生爸爸的真心话,就算那么冷酷,她还是踏实了,转过身:“谢谢你生了我,但,希望我们从此再也不见。你好自为之。”霍朗看着莫染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眼泪从眼眶里滚落而出。他知道,自己这是第一次与亲生女儿相认,却也是此生最后一次看见女儿了。父女缘,到此为止。金玹知默默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出墓园,才走到自己的轿车边,拉开副驾门。莫染没有拒绝,安静上车。金玹知开着车,驶离墓园,却没回市区,而是到了附近的一个湖边。湖光山色,清风徐徐,能够慰藉人心。莫染没说话,跟着他下了车。站在湖边吹了会儿风,心情确实平静了一些。然后,才看向身侧的男子:“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霍朗和苏阑悠的女儿。“金玹知凝视她:“那天霍朗去找姑姑要钱,姑姑发现你不对劲,后来又发现你在跟踪霍朗,跟我说了。你姓莫,苏阑悠的本姓也是莫,加上年龄、长相,所以,我们才猜测,你就是她生在东南亚红灯区……的那个孩子。”莫染沉静几秒,似是自嘲,又似是舒了口气:“是不是觉得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命还挺大,居然还活着?”他眼神里没其他,只有心疼:“你到底发生过什么?”她目视着面前的湖水:“那时的我,刚出生,还是个婴儿,发烧休克了,红灯区的人以为我死了,把我丢到了水沟后,侥幸被别人捡了回去,看我还有几口气,喂我吃了药,打了针,将我养活。”说到这里,又惨然一笑:“可是,捡我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也是红灯区附近的一个老鸨,名下收养了不少被丢弃的女婴,抚养她们长大后,让她们帮自己赚钱,她把我捡回去,救了我,抚养我,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多一个赚钱工具而已。”金玹知脸色一动,心脏揪住。“懂事后,我就知道,自己一来月经,就会被安排接客,每一天,都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天都祈祷着,千万别来月经,晚点来。”“但,即便是我还是小孩子,那种恶心的环境,还是会有不少男人打我的主意……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喝酒吗?是因为我要随时保证清醒,保护我自己,但凡头脑不清醒,在那种环境,随时会被人占便宜,被人像砧板上的肉一样,被人吃得渣都不剩。”金玹知攥住手心,想要将手覆在她肩膀上安慰,却又不忍打断。“成长的过程中,我也四处打听过我的家人,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个婴儿就被人丢掉,然后我终于发现,我的生母,原来和我一样,也是红灯区的一员,而且这么多年就生活在我附近。”“我打听到,她是从华国卖过来的,卖过来时,已经怀了我。甚至还打听到,她生下我以后,想用我来换取她自己的自由,让我留下来还债,让那些人放自己走。”“我居然有这样一个母亲。本来想找她相认的心,也彻底没了。”“查到苏阑悠是我的生母后,我本来还偶尔去偷偷看她一眼。”“得知实情后,我连偶尔去看她一眼都懒得去看了。”“我只觉得恶心。发冷。”“而她,也一直不知道我还活着,更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想,就当我从没有过父母,天生就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吧。”“十二岁时,我终于来了初潮,我知道,我就要和其他女孩一样了,我也知道,绝对不可以过上和我母亲一样的生活,于是,我豁出去,跑掉了。其实在此之前,我也跑过三次,但都被抓回来,还被打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