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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bsp&bsp瑶仙殿。
月夜薄凉,晚风瑟瑟,原本就是秋末冬初的季节,外头大风呼啸,&bsp&bsp偌大的寝殿内便显得更冷清了。
林林总总算起来,&bsp&bsp苏皎皎已经有一两个月不曾见过陛下了。
凤仪宫整日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bsp&bsp不知多少人迎来送往,瑶仙殿与凤仪宫不过一道宫道之隔,却从门庭若市变得无人问津。
说起来,从前巴结她都巴结不上的那些,如今也敢给她脸色瞧了。
到这时候,&bsp&bsp成日来往的,也不过是姝贵嫔和兰贵仪,&bsp&bsp偶尔还有姬才人暗中问过两次好,旁的再也没有了。
苏皎皎被鱼滢等人服侍着梳洗完毕后躺回床上去,她一头乌发柔顺地拨到一侧,静静地合上了眼睛。
鱼滢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bsp&bsp垂头要走的时候却再三犹豫着,最终轻声开了口“娘娘……”
苏皎皎不曾睁眼,像是猜得到鱼滢会问什么一般,&bsp&bsp鼻音淡淡,&bsp&bsp只调子微微上扬,&bsp&bsp嗯了一声,&bsp&bsp示意自己听到了。
见她真的应声了,&bsp&bsp让自己继续讲,&bsp&bsp鱼滢反而更踌躇了,&bsp&bsp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她看了苏皎皎好一会儿才开了口,&bsp&bsp小声说着“娘娘,自从皇后娘娘回宫到现在,陛下日日只去皇后那里。您也已经有许多天不曾去求见陛下了,奴婢不知道您和陛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如今这个样子,同冷宫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一直不得宠,做主位日子也能和和美美过下去,可您不一样,您从前是宠冠六宫的珍昭容,又是苏大人的女儿,宫里视您为眼中钉的太多了。您这一失宠,许多双眼睛都盯着瑶仙殿,明里暗里的针对不少。”
鱼滢深深叹了口气,惴惴不安地说着“拿最实际的来说吧,平素的吃穿用度虽还算够用,可也肉眼可见地少了许多,粗糙了许多,这还是日子不长,皇后伤势不曾痊愈的情况下,那一旦皇后伤愈以后呢?可还有咱们的活头吗?”
“娘娘……”她面色有些愁苦,“您从前是最不肯服输的人了,再难都能寻得出路,再苦也能熬下去的人。可如今这些天,您绝口不提去见陛下的事,也没有任何动作。奴婢起先以为您有别的打算,可这些日子过去了,娘娘,您怎么还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这些话字字恳切,无一不是在为苏皎皎的以后考虑。
苏皎皎淡淡地睁开眼睛,看向头顶那颗幽幽发亮的明珠,温声说着“鱼滢,若是以前失宠,想复宠我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
“可如今不一样。”
若还在从前,皇帝喜欢谁多一点,喜欢谁少一点,都不过是各凭手段而已。
看他当下的新鲜感,看谁会笼络男人的心,说来说去不过是在美貌和情致上下功夫。
这些只要肯用脑,肯用心,是个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
可一旦用上真心,对方有一点点虚情假意都能察觉出来。
苏皎皎是不懂爱情的,对沈淮百般克制的她,自然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出陷入爱情中女子的模样。
不论她如何尽力掩饰,拼命讨好,被陛下察觉后,那一切就都是徒劳。
她曾经抱着侥幸,以为就算她做不出真心爱着陛下的模样,也许陛下消了火也会不计前嫌。
可她求见了那么多次,还不是次次都被打回来。
纵使苏皎皎是个再坚韧不挠的人,也架不住这样的自尊消耗。
她苏皎皎是个极为骄傲自负的人。
冷情、理性、她从来不愿意真心爱上任何人。
可说到底——
她终究对沈淮动过心。
哪怕只有每次私下相处时恍惚的一瞬。
苏皎皎不否认,他曾经十分
短暂地触动过她冰冷坚硬的防线,温暖过她冷静克制的心。
让她曾经许多次有过错觉,这样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只爱她一人,只宠她一人,是件很难得又很珍贵的事。
可是她知道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易碎,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承受着他的宠爱,谨慎克制地将自己错拍的心跳整理好。
甚至为了让这样慌乱的错觉减少,让一切恢复正轨,让她的生活可以更加稳固,数次劝他去宠幸别的妃嫔。
苏皎皎以为,就算她不曾交付她完整的一颗心,陛下给她的偏爱也是与众不同的。
她若是真的走进了他的心,他对自己总会格外心软些。
书中说情深难自抑。
相爱本就难得,独自思慕才是人间常态。
可苏皎皎没想到,所谓情深,也不过如此。
帝王多薄幸,皇帝从前多宠她,如今就有多薄情。
若是真的爱她,又怎么忍心让她落入如此境地,甚至忍心不再见面,转而宠爱另一个女人,就只因为他突然发觉她并不爱他,挫伤了他高高在上的龙威吗。
她和皇帝之间有过这些过往以后,若是再想重新开始,难如登天。
除非她肯放下所有的尊严和脸面去求他原谅,兴许他还能把她当成没骨头的一只狗儿宠幸一阵子。
又或是哪一日突然失心疯发觉自己爱上了这个薄情的帝王,同他两心相知,若非如此,她恐怕再也翻不了身了。
若是以前那段日子能够再久一些,说不定苏皎皎也会有朝一日克制不住喜欢上陛下。
可如今已经看透了他薄情嘴脸,心中只有嘲讽和失望,又如何做得到再次心动。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苏皎皎一直隐忍,筹谋,圆滑,八面玲珑,谨小慎微。
所有这些,不过是因为她想风风光光地站在万人之巅,过上无人欺凌,无忧无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