馍儿抓紧了胸口处的衣服布料,狂跳的心脏仿佛要爆炸,极端厌恶的心情填满大脑,让她有想吐的感觉。
强忍着呕吐感和眼眶的泪水,馍儿双手的指甲陷入掌心,汗如雨下。
眼里的画面开始扭曲。
不行了,到极限了。
馍儿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小时后,她在另一个地方洗澡,她身上没有伤痕,水流裹着一道道血丝钻入下水口。不远处,是她随地乱扔的沾满血迹的衣服。
直到梳理头发的时候,她才逐渐平静下来,用口型对着镜子讲话。
“我不是……”
“我是默尔丝。”
“我不再是……”
“我是默尔丝。”
“我可以。”
“我没问题。”
“我已经不是……”
“妈妈……爸爸……”
“我是默尔丝。”
“我是默尔丝。”
然后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皱着脸哭了起来。
从鼻尖到脸颊,再到眼眶,全都哭红了,她哭得不能自已。
她太无能了,还不如一个岁的孩子坚强。
她是个空有外表的垃圾。
“……妈妈。”
她含糊地发出婴儿最初学会的音节。
世界上各个国家、民族与地区的语言各具特色,读音也千差万别,但全世界“妈妈”的发音都一样。因为“妈妈”这个发音属于婴儿不自觉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最容易冒出来的不自觉的声音。
馍儿抹了下眼泪,她对刚才不受控制发出的声音不是很满意,于是她止住了哭泣。
重新洗脸,护理头发和皮肤,这花去了她不少时间,也使她再次从中得到了安慰。
重新坐到镜子前,用口型对自己讲话。
“我很漂亮。”
“多么好看的脸。像人偶一样。”
“多么好看的头发。稀有的银白色。”
“多么好看的皮肤。难得的冷白皮。”
“我最漂亮了。”
“怎么看也看不腻。”
“我是默尔丝。”
“我是揍敌客家的大小姐。”
“揍敌客,世界第一杀手世家。”
“哈哈。”
“我是默尔丝。”
“我也是馍儿。”
“馍儿。”
“哈哈。”
好了,她真的止住眼泪了。
抬起双手揉了揉脸,她依依不舍地开始将自己装扮为职业猎人“馍儿·蘸酱”的模样。
接下来,她的表现很稳定,酷拉皮卡第二天的表现也很稳定。
酷拉皮卡已经从新闻里的悬赏通缉得知他的仇人是名为“幻影旅团”的犯罪团伙,他有了明确的目标,没有多余的工夫去悲伤。
正如酷拉皮卡所说,他没有试图寻求馍儿的帮助,便要启程了。
因为想要当面道谢和告别,所以他没有急着走,而是等馍儿回酒店。
他说他暂时不会回村子。由于尸体数量较多,当地政府将尸体就地掩埋,落叶归根,不需要他进行安葬。国际上的某些公益组织,也来到了惨案发生地进行充满人道主义关怀的悼念活动,摆放鲜花蜡烛之类的。
“而且人多眼杂。”他对馍儿补充道,证明他仔细考虑了自我保护问题,不用馍儿担心。
他没有提起他的更多打算,馍儿也没有问,以免产生反效果。
馍儿送了酷拉皮卡一对木质的双刀用作防身,因为根据原著漫画,这是酷拉皮卡在猎人考试期间用的武器。
还送了一本《完全复仇手册》,封面标题下印着三行小字
【在法律之下,仍无法说明正义是否发挥功能。等待正义到来的时代早已过去。
我们必须自己使正义复活。现在正是以「复仇」二字对凶手定罪,实行正义的时代。
被欺负绝不要自杀,也不要痛哭入睡,抱著伤心过一生,要反覆地思考如何将公道讨回来。】
这可不是奇怪的书,是市面上公开发行的正版书籍。
书中详细介绍了不同场合和对象的复仇方式,比如办公室,学校,邻居,企业,组织,不法分子,亲属等等,以及可能面临的法律风险,馍儿觉得很适合受欺负的老实人进行。
她认为这是她挑的最棒的礼物,因此,她在书的扉页亲自留下赠语
【一定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写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应该是比较亢奋的,感叹号力透纸背。
“……”对此,酷拉皮卡没有说什么,倒是刚想起来似的,问她前些天在图书馆借的书怎么样了。
馍儿以“我不确定有没有机会给你读,就先还给图书馆了”作为答复,她表示她记下了书名,如果酷拉皮卡想看,她可以买了送给他。
“不,谢谢,真的不用。”酷拉皮卡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连续拒绝了馍儿绝大部分的赠礼,只勉强收下了一个背包,木质双刀,隐形眼镜,《完全复仇手册》和一份包装好的三明治。
面对馍儿如此显著的“寄予厚望”,可能是出于客气,酷拉皮卡顺应气氛,问他的复仇能否成功——他知道想要避免蝴蝶效应的馍儿不会给出答案。
馍儿在记事本写道【你很聪明,想做的事情大多都能做到】
是适用性很广的言论,无太大意义,安慰剂一般的存在。
她又写【而我很笨,容易把事情搞砸】
所以她分别的时候那么“热情”,她不想对(酷拉皮卡的)未来造成太大影响,尽早分开是最好的。
酷拉皮卡同样认为尽早分开比较好,虽然酷拉皮卡真心感谢她的帮助,但不太想再见到她。
有种隐隐的预感,当她再出现的时候,很可能说明她口中所谓的“既定的命运”又要来临了。
他讨厌这种莫名其妙被“命运”摆弄的感觉。
而且,为了坚持所谓的“既定的命运”,她下一次会成为“敌人”——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今年猎人测试的时间已经过了,明年的猎人测试,他一定要去参加!
他要尽快成为猎人,追捕害死族人的凶犯,将那些人渣绳之以法。
他会做到的。
不,一定要做到!
握紧拳头,压抑住不断翻涌的情绪,努力平复心情,确认眼睛恢复成平时的茶色,酷拉皮卡迈出步子。
后来他发现馍儿还是在背包夹层里偷偷塞了一叠戒尼,一万戒尼面额的那种,一共张,也就是万戒尼。
本来觉得馍儿完全是自作主张,无视了他的个人意愿,但想起馍儿当初把背包装得鼓囊囊的样子,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每次在森林里玩,妈妈总是会为他准备特别丰盛的野餐篮,就怕饿坏了他和他的伙伴,即使他说不需要那么多,也无济于事。结果他们总是免不了在吃完后仰躺在草地上休息,因为太撑了。回来以后看到妈妈打开空篮子时高兴的神情,于是他一次次把建议的话咽了下去。
“……”酷拉皮卡摇了摇头,努力将思绪晃出脑袋。
越是幸福的回忆,如今想起来,越是痛苦煎熬,如同一把钝刀在切割心脏,险些控制不住火红眼。
之后他将那万戒尼用于慈善活动,捐赠人留了“馍儿·蘸酱”这个名字。
有件事他始终没有发现馍儿足足跟踪了他一个多星期,才勉强放心地真正离开。
呼——
玩家,还真是辛苦呢。
<sript><sript>
<sript><srip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