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慈衡跃水凫浪的英姿历历在目,此时面前的少女端庄秀雅又被衣衫衬托得俏丽可人,虞芙只觉造物神工,一个人身上竟然有这般多精魄,只是之前着实惊到自己,没听说哪家姑娘这般生猛,她屏退左右,邀慈衡坐下,二人相对时才问道“慈衡妹妹,你当时想都没想就跳进水里?”
慈衡觉得自己的水性遭到质疑,当即为自己伸张道“小时候我们乡里没人比我游得快,也就大哥能赶得上。”说完不忘补充几件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当为佐证。
虞芙听得亮了一双潋滟容长的双眸,其实她本意不是问卓慈衡的水性,而是好奇她怎么能这样大勇无畏且不顾及女子仪态闺训,可慈衡成功将她的注意力引去乡间逸闻,虞芙不过比慈衡大一岁不到,少女心性一时兴起,旁的疑惑一时被她抛去不知何处。
侍女再端上热姜茶时,慈衡才收住话,喝了口润润喉,虞芙见她胸前挂着的似玉非玉的项坠形神熟悉,自怀中取出自己的玉坠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解下递给慈衡凑近看“多巧,咱们的坠子都是玉兔捣药的!”她自幼长在堂姨母的郡主府内,家规极严,此时说话声音之雀跃要是在家中是必然被教习嬷嬷用眼刀警告的。
慈衡看了看,果然一样,自己的也摘下来比对。
卓慈衡的那个与其说是玉,不如说是青色的石头,上面斑斑点点驳杂石絮,青而不透,雕凿的线条也无半分灵动写意,直来直去刻出一玉兔捣药,再无旁的纹饰点缀,整个玉佩唯一可取之处大概是因贴身久了带有一丝莹润的光泽。
而虞芙的那块同样是玉兔捣药,用得料却是上等纯白羊脂籽玉,一丝杂质也无,光润颜色恰似月辉满盈,精光之彩灵动非凡,上面不但刻有栩栩如生的玉兔,还有一株盛放桂树,镂空雕琢了层层月海纹,小小一块便有层透雕相错,说是美轮美奂也无半分过誉。
虞芙此时后了悔,她方才一时好奇兴起,又觉缘分使然,可这样比来,好像她故意炫耀一般,正为难的时候,谁知慈衡忽然说道“你这个玉兔雕得真好看!活兔子都没它灵!要是给我雕这个的邻村李石匠见了非得自惭形秽不可,当年他可是和我爹说整个朔州都没个匠人能雕出他这手艺,为着这个多收了咱家好几十文钱!”
她语气俏皮又夸张,听得虞芙忍不住同她笑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心道果然是自己多心,净想些有的没的,人家卓家小姐是怎样洒脱旷达的人物,怎会计较这些沟壑里的有无?
“这玉佩是你父亲相赠?”虞芙也阔了阔自己的心,接上刚才的话问道。
慈衡目露柔软的思念,絮语道“算我爹和大哥一起送的。那年我上山采药崴了脚,在家修养时想吃鱼,我大哥赶紧去钓,可他在岸边看书看得太入迷,鱼把饵全吃了一条都没钓上来,最后只能亲自下河给我摸鱼,摸到条比手掌还小的,顺道还捡了块青色的怪好看的石头,这石头是我那没吃成的鱼的补偿,我爹说这是北地青玉,只是大多杂石不够精纯,倒也有缘,就照石匠给我雕了个玉兔捣药,以求庇佑。”
虞芙听她讲述,心中觉得温情,大方介绍起自己的玉兔什么来路“我母亲自幼多病,跌跌撞撞过了周岁,外祖母德敬太后命人以肃州贡玉雕琢出此佩,后来母亲又给了我。”
“我想也是,就只有家中长辈喜欢送这些给子女晚辈的。”慈衡笑着将自己的玉坠挂回去。
虞芙心中却缥缈黯然,思及父亲与哥哥,家中种种实在难与人言,只得低头含笑咽下辛酸,垂首称是。
看出她似有心事,慈衡正欲发问,忽听门外传来婢女急切的低声“二小姐,方才出事的船上来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不会是特意来道谢的吧?
虞芙让侍女进来,只见侍女行止也是端庄,眉眼里却流露一丝焦急道“那船的主人领了好些人来,都是来者不善的样子,现下世子和表少爷同卓大人正在与他们周旋。”
“公道?救了他们还来讨公道?”慈衡秀眉一立,直冲冲站起来朝外走,虞芙本想拦她,可担心哥哥与表哥,索性也跟着走了出去。
船厅内已聚了十余人在,卓慈衡进来时,正听见一个冷冽如冰的声音说道“话已言毕,此时下船还有送客的礼数,若是再存心妄言,那就都游回自己家船去。”
<sript><sript>
<sript><srip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