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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这已经到了寒衣节,&bsp&bsp各家都在后门口或是那府邸门外行人稀少的岔路口去烧纸,本地的人若是勤快些的,更是直接到坟头上去送寒衣。
因此接下来几日大家倒是极少相互串门了。
明玥不知道她母亲在北戎那边生死如何,&bsp&bsp但还是在给李梦梅烧寒衣的时候,顺道给她烧了些。
她只烧这一次,&bsp&bsp只因是他们生了自己。
往后便没有了。
她又叫了杜子规和陈少鹿几个,让他们各自给自家的亲人朋友烧。
她最主要还是替沈煜给自己那死了尸骨都没能安葬的婆婆烧。
所以这上京是要回的,&bsp&bsp不为别的,便是为了将婆婆的尸体找回来安葬,&bsp&bsp也要去一趟。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bsp&bsp天色阴沉沉的,神女雪山那个方向的云层更是厚重,抬眼瞧去,&bsp&bsp只见着那边似乎已经彻底进入了夜色一般。
早就已经落完了叶子的老银杏树下,他们一大波人围着烧纸烧寒衣。孟婆子蹲在明玥不远处的旁边,&bsp&bsp和巧袖也各自在给自己的家人烧,只是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bsp&bsp叽里咕噜的。
莫说是她身的巧袖,&bsp&bsp就算是离得稍微有些远,也能听到,&bsp&bsp不禁也是扭头瞧去。
只是这会儿孟婆子已经烧完,正扶着腰站起来。
陈少鹿和杜子规大了,不像是此前在澜州那般时,去老菩提庙里祭拜各自爹娘的时候还会红眼眶。这会儿竟然说说笑笑的,只叫爹娘在下头有什么不顺心的,&bsp&bsp只管托梦来,&bsp&bsp他们这会儿零花钱不少,&bsp&bsp手头宽裕,能给买了烧下去。
明玥听罢,只笑道“净说糊涂话。”又因到处都是人在烧,这会儿烟熏火燎的,那眼睛实在受不住,便不管杜子规他们几个了,只叮嘱着,“快些烧了回来吃晚饭。”然后便与孟婆子巧袖一行人先回去了。
不想这回到府里,饭菜都摆好了,还不见他们几个来,明玥便朝顾宴吩咐道“你去看一眼,怎么这样慢吞吞的?”这个时候不管是丫头仆人还是师兄弟们,都在吃饭了,明玥也就没让去打搅他们。
顾宴几乎住在这里了,他娘前阵子倒是来住了两天,但还是不大适应府上人多,而且这样热闹的环境对比下,她反而心疼起顾若清一个人在家,于是又提着包袱回了去。
听得了明玥的话,只领了元十一从侧门那边出了去,往巷子尽头那棵大银杏树去。
只是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他俩虽是打了个羊角灯笼,可是各家各户都在烧寒衣烧纸钱,这会儿空气里全是那呛鼻的味儿。又因这些烟雾的笼罩,使得这灯笼里微弱的火苗并不能照多远。
两人出了巷子,却是不大看得清楚银杏树,等走到树下,除了一堆烧完的灰烬之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影?而且火星子都没有半点,可见他们早就是烧完走了。
两人相视一眼,心说不妙,他们这几个混账不会真趁机跑出去玩了吧?顾宴当即只朝元十一喊了一声,“跟紧我。”
元十一应着,寸步不离跟着顾宴身旁,目光却已经随着脚步那凌乱的灰烬察觉了些什么,提醒着顾宴“要不,你回家去喊一声,我瞧着这地上这么多脚步,而且如此凌乱,这灰不像是风吹的。”倒像是打斗间给搅乱的。
听得他这话,顾宴一时凝眉顿住脚步,“前头有人,我们去问问。”他想不应该啊,现在的青丘州,说是一片太平盛世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更何况杜子规他们几个大家都知道,是沈大人家的公子们,此处即便是有些地痞流氓,也不敢同他们动手。
再有陈少鹿和秦晚风都在,那些地痞流氓怎是他们的对手?
宫染夜今天下学后,就随着聂夫人回了家去,明日一早才会过来。
因此在外的
,也就是秦晚风陈少鹿和杜子规三个。
而此刻顾宴带着元十一朝前面那烟雾缭绕的人影走去,只见是附近的金婆婆正在给他老伴烧寒衣,便问了一句“金婆婆,可瞧见了鹿哥儿他们几个?”
金婆婆年纪大了,不免是有些耳鸣老眼昏花,你问东她答西,“呀,烧得不少了,老头子能穿几件,反正休想我给他烧丫头下去的。”
两人听得这话,也是无奈相视一眼,只能朝着前面去,看看还有没有人。
却没仔细听,金婆婆那嘴里还念叨着,“你们那几个兄弟,刚刚不知道追什么,跑得飞起来了,险些把我老婆子的篮子都给绊倒了。”
只是可惜元十一和顾宴脚步飞快,早就走远了,金婆婆说话又慢吞吞的,所以是一个字没有听到。
两人走出了这半条街,因为各家各户都赶着烧寒衣,街上到处都烟雾缭绕的,所以这天一黑便关了铺子,这会儿界面上除了那烟雾之外,竟然无一行人,显得冷冷清清的。
“这不对劲啊!”顾宴皱着眉头,心里开始有些担心起来。陈少鹿和秦晚风就算是不靠谱,但杜子规总是个稳重的吧?更何况杜子规的腿脚不方便,他们能跑哪里去?
“要不,咱们先回去。”元十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总觉得这暗中有眼睛盯着他们一样。
要是真有刺客什么的,自己倒是能跑,可是顾宴不会武功,到时候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只觉得背后一阵杀意袭来,下意识便将顾宴往一旁推,他自己那身体却如女子一般柔软,一个青绿腰便将那袭来的飞箭躲了过去。
顾宴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被元十一推到在地上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得耳边‘咻’地一声,随后便看到已经从他们俩方才所站的地方飞过去的箭羽。
若是元十一这会儿没避开,那箭只怕正好穿透他的心脏。
顾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刺杀,以前虽也遇到山贼,但都是当面拦住,更何况当时还有官兵们。
而此刻根本不见半个人影,四周一片黑暗,他手里的那灯笼也因为这一摔了熄灭了。
他紧张又担忧地看着已经起身的元十一,正要张口,却被元十一一把抓住,只几个翻滚间,两人便已到了一处屋檐下。
此刻最起码这后方是安全的。
而那烟雾缭绕中,也缓缓走出来七八个黑衣人,那手臂上都绑着精巧的箭弩。
元十一一见此,顿时皱起眉头来,有些难以置信“镇云司的人?”
“镇云司?”顾宴没见过镇云司的人,也不知道元十一如何判断出来的,但是他知道这镇云司却是三书六部之外,并不属于朝廷,反而是效忠皇家的一股暗中势力。
“是啊,他们手臂上的飞鸟弩是镇云司才有的。”寻常人根本就碰不到这飞鸟弩,更别说是人手一把了。所以元十一此刻才如此震惊!
那些黑衣人显然也没料想都,叫一个娇弱公子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但也没有半点畏惧,“杀,无赦!”那沈煜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将马场拿过去,主子自然是要给他一些教训才是。
不然的话,那沈煜该分不清楚,他是谁的奴才了,主子的东西也敢动。
至于元十一和这顾宴到底是谁家的儿子他们才不管,反正是从那沈府出来的,都不能留!
杀了便杀了,以儆效尤!
而随着那领头的人似咬牙切齿一般吐出这几个字,顾宴第一个反应便是推开元十一,“你走!”他知道元十一武功好,不带自己这个累赘的话,肯定是能跑的。
但元十一怎么可能就此抛下他,“我若走了,这几年的书是白念了!”哪里有遇到危险就抛弃伙伴独自逃生的道理?
可元十一是有
先天的心疾,如今一紧张,他能明显感觉到心口处的不对劲,但他被保护得太好了,这十几年里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特别让他情绪有什么高低起伏的事情,所以他自己也并不知晓,此刻也顾不上心口为什么难受。
那眼瞳只随着那一束束飞来的利箭而变幻,腰间一直作为装饰品一般的桃花扇子终于打开了,带着一股强力的劲风,与他看似单薄娇弱的身形刚好截然相反。
巨大的力量将那些带着杀气而来的箭羽给弹开。
但无数的箭羽接憧而来,他挡去了这一波,却无法继续再挡第二波了。
而这外面明晃晃的打斗声以及这箭羽,压根让屋里的老百姓不敢探出头来,此刻的他们俩人躲在屋檐下,无处可藏。
好在顾宴虽也被惊吓到,但到底是个遇事不惊的沉着性子,就在元十一刚才打开扇子的时候,他将屋檐下那收起的杀猪凳给抬起来,此刻挡在二人面前。
只听铮铮的一阵响动,那些个箭羽要么钉在了杀猪凳上,要么射在他们俩身后的门板上。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听顾宴一阵吃痛,猛地缩回手去。
原来竟然是那为首的黑衣人瞄准了,将他露在外面的手掌作为靶子。
但因为身旁脸色苍白,唇色也满了半点血色的元十一捂着胸口顺着身后的门板滑到,他忙着伸手去扶着,反而侥幸躲过,那支箭羽只在他手背擦过。
只是这手背上皮肉被划开,还是疼得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吃痛。
他这一疼,单手自然无法扶住那几十斤重的杀猪凳了,元十一又一脸痛苦地垂坐在地上,两人当下就直接暴露在那些箭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