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陛下,我们流血牺牲是为了跟绿皮和解吗?那我们的战斗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讲这话的不是布兰多·绯炎,而是来汇报情况的一名参谋,对于这些与地精有着刻骨仇恨的人来说,杀死绿皮是天经地义的,与它们妥协的说法是裸的背叛,现在居然从尊敬的国王陛下口中听到了这种投降主义的言论,你叫他们情何以堪哪!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一个组织没有共同的理想和信念,那就是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了,实力再强也是构筑在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打过来就会烟消云散。
关于这一点,罗正道理解得相当透彻,察觉到自己的决定可能诱发内部不稳定因素,他立即作出澄清说道
“大家为什么这样想?当然不是为了和平而祈求和平。只有我们的努力奋战让地精感到了绝望,所以它们才会愿意和谈,不能证明自己的战斗力,敌人会跟你谈吗?消灭你不是更简单?我们的战斗当然是有意义的。”
在旧世界的华夏土地上,有人敢当街高呼“大东亚共存共荣”、“惩膺暴支”之类的反动口号,绝对会被暴怒的路人围殴到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尽管不愿意承认,这种逗逼日杂的处境与罗正道确实比较相似,哪怕当下没人跳出来暴打他一顿,只看周围部下们复杂难明的眼神,那也不说明某人的理论足以服众,充其量是从侧面证明了罗正道积累的威望太高,才没被暴打一顿而已。
仇恨之所以是仇恨,那是因为它承载了人们心中太多的痛苦回忆和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假如你不会自我删除记忆那种神技,那么仇恨的种子就将伴随终生,唯有时间才能逐渐消磨淡化,又岂会是别人轻飘飘地一句放下历史包袱,我们共同携手迈进未来就能改变的?罗正道的手下们即使没有亲朋好友丧生在地精军队的屠刀下,双方长时间高强度的敌对状态也足以令他们本能抗拒任何与敌人媾合的念头。若不是威尔·尼达姆国王陛下能压住场子,怀有不同意见的下属得压着点火气,换个人来讲这话,人脑袋都能当场打出狗脑袋来。
见此情景,罗正道仔细看了看部下们难以释怀的沉郁神色,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
“好吧!大家认为这件事需要慎重考虑,那就以后再决定吧!”
眼看着近期推动和平计划无望,罗正道没不识趣到与众人对着干的地步,况且他能压服内部反对声浪,未见得地精那边也会给予配合,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还真得从长计议才行。
壮美宫殿的两侧矗立着粗大的白色石头立柱,上面雕刻着地精种族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和英雄故事,排列在王座台阶之下的座椅挤满了空地,这对地精而言是个重要场合,只有召开大朝会的这一天才会有如此多的椅子摆在这间大殿里。
“……那个威尔·尼达姆在想什么?他攻击了东宁,然后传递消息说要与帝国缓和关系。”
势不两立这句话用在人类流亡者和地精第二帝国的身上,那是丝毫也不为过,双方基本是见一面掐一回,这种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不叫势不两立,难不成得叫作相爱相杀吗?
在此前提下,突然其中一方通过秘密渠道透消息说要停战,或者说至少是有表露这种倾向的意图,估计另一方首先想到的肯定不是响应的问题,而是忙着分析对手在耍什么花样,是不是挖好了一个大坑等着自己往下跳?
前段时间人类大军凭借强大的舰队海空火力,以闪电战方式一口气端掉了东宁和大运河城,继而把大河入海口的三角洲地带变成了占领区,上百万地精平民仓皇四散逃亡。那位指挥无方丧师失地的托德·绿湖元帅虽然奇迹般地带着不少部下逃了出来,事后却也羞愧得没脸见人,它索性称病在家闭门休养谁都不见,地精第二帝国的民心士气也遭到了重创。
挨了这样一记响亮耳光,地精第二帝国正是眼冒金星,心里极度窝火的当口上。试问一声,地精们得喝下多少碗汤才能相信强悍霸道如威尔·尼达姆这种家伙,居然是个无原则的和平主义者?这玩笑开大了吧!
这时候,一名地精大佬起身说道
“皇帝陛下,这是人类的阴谋,我们不能相信。”
听了如此说法,地精皇帝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随后它扭头转向军部总长,询问说道
“总长阁下,这一期的移民船团被迫延迟出发了吧?”
“是的,皇帝陛下。由于……某些安全上的原因,本期船团暂缓启动。”
闻声,地精皇帝张开了双臂,它面向着列席大朝会的地精们,高声说道
“诸位,你们得想出办法,迁移计划是帝国最重要的政策,其他的事情都得为这个根本目标让路。”
闻弦琴而知雅意!地精皇帝是连一个字都没说过要与人类流亡者媾合,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地表达出来,听出朝堂上的风向变化,地精大佬们此时各怀心思,没有立即搭上话茬,偌大的宫殿陷入了如死一般的压抑寂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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