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周经和萧敬等人看着皇帝跟张延龄你一句我一句毫无芥蒂的模样,很难想象之前皇帝还在朝堂上严词质问了张延龄令太子犯险的事,这也深刻说明……
人家是亲戚。
这关系不是普通君臣关系可比的。
朱祐樘笑够了,这才缓口气道“延龄,朕就把盐引的事交给你,你也赶紧把盐价给朕压下来,朕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让百姓吃到平价的官盐,想到百姓因为吃不到盐少年白头,朕便于心不忍。”
刚才还在聊天打屁笑得很欢实,突然仁义之君模式就上线了。
周经明白,皇帝做样子是给他看的。
明白这一点,他的马屁话随即跟上“陛下一心为民,乃千古明君。”
朱祐樘点点头,这话也很受用,他道“对了延龄,以后太子再出宫,到你府上去,你也尽可能不要让他去人多的地方,不是朕不相信你,实在是怕他太过于顽皮,出了事情就不好。”
旁边站着的人终于确定,皇帝果然没打算惩治张延龄。
还让太子以后继续去张延龄府上,大概是觉得张延龄在教导太子有方。
张延龄赶紧道“回陛下,之前朕让太子前往盐行,其实也是有给太子长教训之意,那些盐行的伙计看起来凶恶,但也只懂拳脚功夫,只要太子长了记性自然就会远离危险。”
明明是让太子去犯险,愣是被张延龄说成是要给太子教训,为让太子避险。
以朱厚照的性格,当知道打架是多么有意思之后,以后有打架的事情还会避开?
但此话朱祐樘却信了。
也不是说皇帝就是傻。
太子身边暗中保护的侍卫多不胜数,在不出京城的情况下,想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要你说出合理的理由,让朕信服你是为太子好,那朕也愿意相信你的诚意。
如果皇帝真不放心太子的话,干脆就堵着不让太子出宫就行,哪还那么多破事?
朱祐樘点头道“一群卖盐的商贾,竟就敢在京师之地当街行凶,真该查查他们背后有哪些人在庇护,朕不想以后再有此等事发生,你尽快把事情调查清楚,严办之后奏给朕。”
张延龄知道,现在他可以奉旨去查抄那些盐行。
你们打了太子,啃了硬骨头,骨头卡着喉咙了吧?
他的第一步是赶走始作俑者叶淇,第二步是改革晒盐之法和盐政,第三步出借盐引获得政治上的便利,第四步解决盐商最后的靠山也就是当朝勋贵。
这四步都完成,第五步就是要收尾。
在张延龄看来,那就是收获胜利果实。
“臣遵旨。”张延龄自然很喜欢这差事,恭敬领命接受。
……
……
张延龄和周经在萧敬的引路下往宫外走。
路上二人还在谈有关盐引方面的事。
张延龄叹道“周部堂被罚奉三月,全因在下而起,实在过意不去,要不这样,未来盐引价格肯定是要降的,不如周部堂就借个几百引盐回去,做一下补偿?”
要拉拢一个人,自然是要威逼利诱的。
张延龄跟周经之间的合作,还没涉及到钱财层面。
以张延龄的意思,这是要给周经送钱。
如果说换了半个月之前,盐引价格升降还是未知之数,到现在还觉得盐引价格会涨的,那才叫真的蠢。
周经自然也能看明白这一点,但似乎他并不想接受。
周经很礼貌回道“盐引出借,本就是户部中事,在下不能因私废公,建昌伯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以周经的意思,他不能以权谋私知法犯法。
张延龄叹道“周部堂为人臣表率,真是……呵呵,这样吧,以后再有好的生意,一定记得周部堂一份,我们也好多做点生意,扩充一下府宅也是好的。”
周经面有为难,欲言又止。
张延龄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大概周经是想提醒他,不能为了钱财的事而忘了身为臣子的本份,做事追求的结果不应该是赚钱而是为朝廷效命。
但或许是周经觉得跟一个外戚讲这些大道理似乎不太合适,所以最后话到嘴边也没说。
张延龄笑了笑,其实这正是他追究的结果。
就是要让人觉得他只注重利益。
若是让人知道他有远大抱负,那时还不人人防着他?到那时怕是连皇帝都容不下他!
在这世道混,做人越简单越好,急功近利就是再单纯不过的简单。
……
……
张延龄回到了府宅。
金琦早就等在府内。
跟金琦同时在等的,还有张鹤龄。
“老二,你这一早死哪去了?不会是在窑子里彻夜不归吧?”张鹤龄见到张延龄,语气很生硬。
张延龄好奇问道“大哥再次登门造访,可是回去想了一晚上,想通了?”
张鹤龄骂道“我想通了你娘!问你话呢!”
张延龄道“刚入宫一趟,办了点事。”
“老二你行啊,现在动不动就入宫……”张鹤龄本来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妒忌,觉得弟弟能入宫而自己不能入,心中不忿,但他随即想到什么脸色都改变,“姐夫果然追究你太子的事了吧?为兄昨天百般劝说,做不得做不得,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姐夫怎么罚你的?”
张延龄伸个懒腰道“没罚。”
“没罚?没罚你叫你进宫干嘛?你不会是想说,姐夫还给了你赏赐吧?”张鹤龄冷笑着。
张延龄笑道“还真被大哥给说中,陛下有赏赐,这不就让我去把昨天那盐行给查抄,大哥要不要一起去?”
张鹤龄听说要查抄盐行,瞬间来劲,都懒得去问情由,脚步迈起人已跨步上前,回头瞅一眼“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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