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
本来当天的朝议没什么波澜,朝廷这几天也算风平浪静,加上张延龄没有出现在朝堂,也没谈到户部中事。
都以为无惊无险又是一天……
却在此时,朱祐樘公布了一个让在场大臣大跌眼镜的事。
要在万岁山上修亭子……
徐溥道“陛下,万岁山乃皇宫紫气所在,若轻言在万岁山上修亭,岂不是要伤我大明之元气?”
宫里本来是没有“山”的,但在永乐年间,按照气相、方位等堪舆玄空的理论,由明成祖朱棣派人主持,用泥土堆出来这么一座山,是为皇宫的“镇山”。
估计朱棣是想以这种方式,镇住他自己以及子孙万代的皇位。
大明历来的共识,也认为这座山乃是坐镇皇宫的“龙山”,取名万岁山,也意味着大明和皇帝可以万岁。
朱祐樘一脸严肃之色道“皇后染恙在身,言梦到万岁山有神龙降世,朕问询李天师有关解梦之事,李天师言……乃邪龙降世,与万岁山的龙气相斗,所以必要以亭台镇压,所以朕才决定此事,诸位卿家难道还有旁的意见?”
虽然朝野上下都知道李广是大明蠹虫之首,对大明朝堂的影响也很大。
李广以自己意愿所安排的很多传奉官,已深入到朝廷各衙门,有很多根本没有能力,在正统文官看来是祸乱朝纲之所在。
张延龄再“无耻”,也没有安排太多的人入朝,而且以为大明做事的能力来说,张延龄至少还是做了几件实事的,可李广就……
平时皇帝很少提到李广,所以众大臣的着眼点,都在于怎么把张延龄赶出朝堂,今天却让他们意识到,原来还有个对皇帝影响很大的祸患,居然没事建议修什么亭子?
犯得着吗?
徐溥道“陛下,修亭之事,应当谨慎为之,此事涉及到大明国祚之安定。”
其实徐溥更想说的是,这么做劳民伤财。
但皇帝人家都说了,这是为他老婆治病,当大臣的也只能挑皇帝所忌惮的事说,皇帝不是最信道家鬼神那一套?我们就拿天命来说事,若以劳民伤财为进言的突破口,就显得大臣很不识大体。
“徐阁老,朕一向不知,你对堪虞之术,有研究吗?”
“这……”
一个问题,就让徐溥感觉到很为难。
简直是无法回答的问题。
你非要拿道术来说事,可问题是……你不懂啊。
你也没说自己懂。
朕是请示过“高人”的,现在高人说要修亭子,你们说这么不合适,是不是应该找个更权威的出来说服朕才可以?
“此事就着工部来修建,朕会以太常寺着人来制定修建方略等……”
朱祐樘对此事好像很坚决的样子。
徐溥请示道“那陛下,不知由何人来主持修建?”
朱祐樘想了想,道“就由建昌伯来主持。”
又是张延龄。
平时朝中事,由张延龄处理也就算了,难道宫里修个亭子,也要张延龄去监督?这些文官自然不满,这意味着张延龄在未来修亭子这段时间,可以随意进宫,这对他们而言可不是好事。
“陛下……”
“此事便这么定了,着人去通传吧!”
……
……
当萧敬带着皇帝的旨意,到建昌伯府去找张延龄时。
却是张延龄和张鹤龄两兄弟正在吃酒。
张鹤龄还在对弟弟抱怨没同意他领盐引之事,试图用软磨硬泡的方式,令弟弟屈服。
“老二,你不能把咱家的基业都葬送出去,这可涉及到张家未来几代人的安稳。”
“两位爷,司礼监的萧公公来了。”
“让他进来。”
“这老东西来干嘛?”
张家两兄弟,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过了不多时,萧敬被东来酒请进来,本来萧敬到别人府上,别人一定会出门恭迎,现在这两位……连座位都没起来,但是把他萧敬请到内堂来,也算是给面子了。
“萧公公,快过来坐,正好一起吃个午饭。”张延龄笑道。
萧敬先打量了一下张鹤龄,似乎对张鹤龄没在军营而出现在建昌伯府有几分惊讶,随后笑着对张延龄道“建昌伯见谅,咱家是奉皇命而来。”
“何事?”张鹤龄没好气问道。
张延龄笑着拉张鹤龄一把,意思是起来迎接一下。
但张鹤龄脾气上来,就是端坐不起。
萧敬道“有两件事。”
张延龄道“萧公公不妨坐下来说,我们边吃边说。”
“不必不必,说完还要急着回宫,有旁的差事。”萧敬可不想触霉头,这两位不待见自己,那就不待见好了,反正也知道这俩是什么人物,自己权势再大也开罪不起,他道,“第一件事是这样,皇后娘娘抱恙在身,陛下问询过李天师的意见,说是要在宫里万岁山上,修建一座亭台,陛下在朝堂上已将事定下来,准备让建昌伯您主持,由工部派工匠修建。”
张延龄笑而不语。
张鹤龄这怒道“宫里修什么亭子?就算修亭子,那跟我们有何关系?”
萧敬陪笑道“两位不要动怒,这是陛下交待下来的,咱家不过是转告御旨罢了。”
张延龄道“劳烦萧公公回去跟陛下通禀一声,就说这件事我不太明白,我也不了解什么天象之类的,至于如何修建,还是谁建议,谁来修为好。”
“啊?”
不但萧敬惊讶,连张鹤龄也觉得不可理解。
张延龄居然直接推辞了?
“建昌伯,您……”
“萧公公不必多言,只管如实跟陛下说,相信陛下也不会强人所难,让我做一些不懂的事,若是修建不好的话,对皇后的病情无异,反而可能会遭到……不好的灾劫,您说呢?”
萧敬为难,不知该如何劝说。
张鹤龄则打量着张延龄,眯着眼,好似在说,你小子有阴谋啊。
“萧公公,不知这第二件是何事?”张延龄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