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观的手很稳,依然持着牛耳尖刀,并没有抽离。
但是他的眼中却也是闪过了一丝惊异之色。
他还真的是第一次碰到一个会求饶命的法宝器灵。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饶你一命。”
然后束观看着眼前这个两米来高的泥塑佛像,微笑问了一句。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好奇这个佛像会怎么回答他。
下一刻,束观就见到了一幕异常诡异的景象。
只见这泥塑佛像脸上的五官开始扭动起来,露出了一个极为人性化的表情。
那是一个充满讨好奉迎意味的笑容。
“您能先放开我吗,我保证不会对您再出手,也不会逃跑。”
泥塑佛像那张厚厚的嘴唇翕动之间,说了这么一句话。
它的声音苍老,干枯而沙哑。
束观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浓了些。
这真的是一个法宝在跟自己说话吗?
要知道他虽然已经接触过不少法宝,而那些法宝基本都有器灵,但是除了通过小艺之外,束观却是从未与器灵直接接触交流过。
而像眼前这个佛像一般,能够跟常人无异般直接跟自己说话,这可是传说中那些超越了天仙品阶的灵宝才能拥有的能力吧!
难道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件上古灵宝?
束观还真有点被震撼到了。
接着他放开了抓着那泥塑佛像的手臂的手掌,也将牛耳尖刀从对方头顶拔了出来。
这泥塑佛像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大概和一个胎动境巅峰得修行者差不多,束观随时可以把这佛像再次制服。
而当他抽刀放手之后,眼前的泥塑佛像,竟是长长舒了口气,然后泥胎身躯开始开始宛如波浪般起伏抖动起来,接着往内塌陷,然后一个身材瘦削干瘦得老僧出现在了束观的眼前。
至于刚才那个泥塑佛像,竟像是不是全部钻进了这个老僧的身体之内一般。
束观看着这一幕,目光连闪,确实感到了极大的意外。
“哥哥,他不是器灵,而应该是一个躲在佛像中的人,刚才我感应智识就是他,我刚才判断错了。”
而小艺的声音也同时在束观的脑中响了起来。
这自然是绝不可能是一个器灵。
身前的老僧,年纪应该非常大了,脸上的皮肤全部都耷拉了下来,就像是一头棘皮老狗,他的颧骨很高,眼眶深深凹陷进去,眼瞳的四周隐泛着一圈奇特的金色光芒。
只是这个老僧看去总给人一种非常虚弱的感觉,似是大病未愈一般。
“老僧苦竹,见过阁下。”
老僧对着束观双掌合什行了一礼。
而在身后,那年轻僧人也是对着那老僧喊了一声“师父”。
束观猛然一怔。
因为在他来心相寺之前,已经略微打听过这座小庙的情况了,按他所知的,那就是这座隐在陋巷中的小庙,原先是有两名僧人的,一名年老的,一名年轻的。
而年老的那名僧人,几个月前已经死了。
但是现在这名老僧,却从一尊佛像中走了出来。
他根本没有死!
束观一直隐隐感觉这个小庙中有些秘密,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秘密。
他哑然地看着那个老僧,接着想了一下,又坐会到了石桌之前。
“这位大师,不如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笑着对站在石桌边的一老一少两名僧人说道。
“好,好,好,老僧绝不敢隐瞒……”
然后苦竹老僧开始讲述。
事情的起源是因为在三个月前,这位法号苦竹的老僧,正准备从胎动境进阶到元婴境。
他得这次破境,其实是有些仓促的,主要是因为的他的寿元大限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再不进阶元婴,那么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死了。
而在破境的时候,他的一个老对头,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专门跑来破坏。
所以最终这老僧进阶元婴的尝试失败了。
而且因为那个老对头的作梗,他差点真的死掉。
事实上,当时老僧被那老对头偷袭之下,肉身破碎,魂魄已然离体,所以那老对头是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这才满意地离开。
但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老僧却没有彻底死亡。
至于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这位苦竹僧人并没有对束观解释地很清楚,但束观大致也听出来了,这老僧当时没有死,应该是跟他们心相寺的这两件法宝有关系。
保住他的命的,是院子中的这根修竹。
但是修竹只能暂时留住他的魂魄,却无法治好他破碎的肉身。
而幸亏这心相寺中,还有另外一件异宝,就是那座泥胎佛祖塑像。
这个塑像自然不是真的普通的泥胎塑成的,当然苦竹僧人也没有跟束观解释,那泥胎究竟是何等之物。
不过这泥胎塑像却有一种很神奇的功效,就是能帮他重塑肉身。
至于重塑肉身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破碎的肉身,和这泥胎佛祖之像融为一体,然后再获得大量的信众之力,就能慢慢治好他肉身。
“这泥塑佛胎,是我们心相寺一脉,自上古时代就流传下来的异宝,当你和它融为一体之时,就能汲取佛门信徒的信仰之力。”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束观顿时大感惊讶。
因为他明白那信众的信仰之力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出身七仙盟,对于佛门之事还是了解不少的。
这佛门信众的信仰之力,是一种和灵力不同的很奇特而强大的力量,天下不知多少佛门信众,不管是心中在跟佛祖祈祷之时,又或者是在寺庙中拜佛之时,都能产生信仰念力,不过据说这信仰之力,却只有佛祖才能获得。
但是这个泥雕佛像,却居然能汲取据说只有佛祖才能获取的信仰念力,那真是一种了不得的异宝。
“只是我这心相寺的香火,平常也算不错,但是要想重铸老僧的肉身,却还是远远不够,所以……”
苦竹僧人继续讲述着。
而其实不要这老僧再讲,束观也已经大致能猜到他们为什么要打劫安凤俊的钱财了。
打劫了安凤俊的钱,再在这里设立粥棚,吸引周围的难民前来。
而这些感激涕零的难民,自然能够提供大量的信仰念力。
这,就是安凤俊的钱财被劫事件的真相,只不过是因为一名胎动境的修行者,想要治疗自己的伤势而已。
“这段时间,老僧一直躲在这泥胎佛像之中,一是为了疗伤,另外也是怕老僧的那个仇家再度找上门来,若是被他发现老僧还没有死,以老僧现在的实力,却万万不是他的对手,恐怕就无法再次幸免了。”
“是以刚才我这弟子,才会欺瞒阁下,就是不想让老僧还活着的事情被人发现。”
苦竹老僧终于讲完了,然后他和自己的弟子笃竹两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束观。
眼前端坐在石桌旁的这个年轻人,在他们师徒两人眼中是那般的高深莫测。
虽然看去只有初识境的修为,境界比笃竹都还要低很多,但是这对师徒刚才都已经见识过这年轻人玄妙无比的手段和恐怖战力了。
他们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逃没法逃,打也根本不是对手,现在就只能看这个年轻人会怎么样处置他们了。
束观听完了老僧的讲述之后,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法号苦竹的老僧。
这个老僧和他的弟子,有着一种特别相似的气质,就是那种第一眼看去,有种给人特别老实可信之感,但是如果看仔细一些,却能发现隐藏在眼神深处的那种奸滑和狡诈。
就在那个年轻僧人笃竹,不管他是不是为了隐瞒师傅的存在而撒谎,但是不得不说这年轻僧人的戏演得真的很好。
如果不是因为有小艺,束观刚才可能真的被骗过去了,把这笃竹当成是悲天悯人,慈悲为怀的佛门高僧。
这一对师徒,都不像是什么好人啊!
而这座心相寺,也绝对不简单。
束观望向了身边的那棵修竹,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