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不会。
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被针对,楚云梨没必要在她面前低声下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将军夫人冷哼一声:“你最好放聪明一点,否则,一定会为自己的作所为付出代价。”
楚云梨已经下了楼。
又忙了一日,回家时已是傍晚,楚云梨最近经常如此,底下的人劝也劝了,也习惯了她的不听话。下马车时,察觉到不远处有人看着自己。楚云梨望了过去,刚好对上朱康宇担忧的眼神。
朱康宇两步撵了过来:“安玉,你没事吧”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朱康宇想要伸手拉她,楚云梨抬手一让:“有话就说。”
下人立刻站远了一点,朱康宇急得跺了跺脚,靠近她低声道:“我听说将军夫人在打听你。先前乔大海会被斩首,跟你也有关系。他们姐弟相依为命多年,乔大海会有那么大的胆子,都是被她宠出来的。”
楚云梨颔首:“我知道,方才将军夫人已经约我喝茶,警告我,不许我乱说。不过,我思来想去,不管怎么做她都不会放过我,便懒得搭理。”
朱康宇脸色都变了:“安玉,你如今脾气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人活在世上,该妥协就妥协,不能进了死胡同还硬撞。会撞得头破血流的,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孩子呢。”
楚云梨若有所思:“你怕孩子被我牵累”
朱康宇张了张口:“是!孩子有我一半血脉,我绝不允许你胡作非为害了他们。”
楚云梨似笑非笑:“那么,你把他们从我肚子里剖出来”
闻言,朱康宇微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问:“他们”
“是啊!”楚云梨伸手摸了摸:“这是双胎。”
朱康宇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咧了嘴,然后才想起周安玉不肯原谅自己不说,还要带着孩子跟将军夫人作对。瞬间就笑不出来了:“安玉,这有俩孩子呢,你更应该小心。听我的,你先带着孩子去外地躲一躲。我在云城那边置办了宅子,明天一早,马车就来接你,只要城门一开,你立刻就走。去了就别再回来……等我得空就来探望你们。”
说到这里,他一脸忐忑:“安玉,你别因为一时意气而拒绝我的提议。将军夫人性子霸道,不比乔大海好多少,她背靠将军府,说是这城里的皇后也不过分。你就听我的吧!”
楚云梨摇摇头:“我就是这个臭脾气。又不是我做错了事,凭什么要躲躲藏藏”
朱康宇能急死:“安玉,你怎么就听不进我的话呢你为孩子考虑一下好不好”
又提孩子,楚云梨沉下脸来:“孩子是我自己的,与你无关。还有,我已经和你们朱家无关,是死是活都不需要你操心。管好你自己的事。”
说到此,她眼神一转:“我听说徐夫人带着女儿过来探亲,约了你母亲喝茶。朱公子,你即将和大家闺秀相看,却跑到我门口来纠缠,万一让人知道了,可是会毁姻缘的。”
“我不在乎。”朱康宇一脸认真:“我暂时不想娶妻。”
“但你娘想娶!”楚云梨不耐烦了,说话也变得不客气:“如果徐家母女知道你跑来纠缠我,婚事不成,回头你娘又会来找我麻烦。”
朱康宇:“……”
这是事实,他抹了一把脸:“安玉,我担心你。”
“收起你的担心。”楚云梨转身就走。
朱康宇见她不肯听自己的,扬声喊:“明早上马车会在这里等。”
管他等不等呢。
楚云梨一觉睡醒,天已大亮,身边的丫鬟欲言又止,送热水时到底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朱公子的马车半夜就在门口等着,天蒙蒙亮就来敲门,门房拿不定主意,禀到了奴婢这里。昨夜临睡前您吩咐过,说天大的事都不要打扰。奴婢没敢吵您……马车这会儿还在呢。”
“让他滚。”楚云梨皱了皱眉:“如果不走,就让门房把旺财放出去。”
丫鬟哑然,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家主子不可能与朱康宇和好的事实。
朱康宇一直在等,大门紧闭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看日头越来越高,他心中焦灼无比。正想又一次上前敲门,大门有了动静。他迎上前几步想催一催,结果,黑色的狗头冒了出来。
他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狗已经张开了嘴,露出森森白牙扑了过来。
朱康宇吓一跳,转身就跑。
接下来,旺财被绑在了门口的柱子上,丑是丑一点,路过的人都会多瞅一眼。朱康宇是无论如何都不敢靠近了。
朱母今日约了徐夫人在茶楼见面,她的伤才养好,勉强能够走动而已,若想要走得如常人一般,伤处还会疼痛。不过,为了给儿子结一门好姻缘,这点疼痛她可以忍。
“公子呢又住在月亮街了”
底下的人不敢答,却又不得不答。
得到确切的答复,朱母气得将擦脸的帕子丢入水盆中,将水溅得到处都是,绣鞋都被打湿了。
“倒霉!”
朱母脱掉鞋子扔了出去。
底下的丫鬟忙上前收拾,朱母找来了身边的得力管事:“去将公子请到客满楼。”
朱康宇几乎一夜没睡,整个人都挺憔悴。看见母亲身边的管事,更添几分烦躁:“我说了不去见!”
管事面色发苦,几乎给他跪下了,哀求道:“公子,您要是不去,奴婢一家子都会被发落。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说着说着,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是朱母身边的老人,小时候还抱过他。
朱康宇抹了一把脸:“我去还不行么!”
客满楼门口,朱康宇等了许久,看到母亲的马车过来,立刻迎上前:“娘,我铺子里还有事,没空见客人。我最近也不想娶妻,你别乱点鸳鸯谱。”
朱母好几天没见儿子,一见面连安都没请就说了这一大堆,饶是她就有些亏欠儿子打算好好说话,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见一面而已,你就那么见不得人吗年纪轻轻的,难道你要一辈子守着”
朱康宇沉默了下:“反正我现在不想娶。”
“不趁着年轻相看一个好姑娘,难道你要等到一三十岁相看老菜帮子”朱母太过生气,说话都变得粗俗起来:“康宇,你是朱家的嫡长子,难道你想让朱家断子绝孙”
朱康宇随口道:“不是还有一弟么”
朱母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了:“他怎么能跟你比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你要把朱家那么多的家产交给别人的孩子”
母子俩越吵越凶,引得路人纷纷观望。朱母本就要面子,猛然发现母子俩已经成了别人的笑话后,伸手一把拽过儿子:“跟我进门!”
到了楼上雅间,朱母脸上的愤然已经不在,眼圈越来越红,很快满脸都是泪水:“算娘求你了好不好你跟徐姑娘好好见一面,这样吧,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不强逼你!”
这话还算有几分道理,朱康宇又做不到真的丢下母亲离开,便沉默地坐在了旁边。
徐家母女来得很快,比约定好的时间还提前了一刻钟。两家相看时女方提前到,也表明了她们对这婚事的态度。
朱母眉开眼笑,嘴角都差点咧到耳根去,一行三人落座后开始寒暄,气氛特别热络。
没多久,徐夫人就说起今日提前到的缘由:“昨夜我和彩蝶住在将军府上,刚好表姐要出门,顺路送了我们一程。”
闻言,朱母眼睛一亮。
将军到了城里之后难得露面,不是谁都可以留宿将军府的。
就连朱康宇都忍不住多瞧了一眼,看过去时刚好对上了徐彩蝶含羞带怯的眼神。
朱康宇坐不下去了:“娘,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语罢,冲着徐夫人一拱手算是打过招呼,抬步就走。
风风火火的,像是后面有狗在撵。
朱母笑容微僵,很快恢复自如:“他从懂事起就被带在书房。十三岁就去铺子里了,十五岁就开始带着人押货,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后来成亲……”
徐家母女听到这话脸色都不好看,朱母就跟没瞧见似的,笑吟吟道:“成亲三年,在家住的日子加起来都没有半个月。”
闻言,徐彩蝶羞涩地低下头去。
徐夫人重展了笑颜。
稍晚一些的时候,城里传出了朱康宇定亲的消息。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据说朱母特别满意徐家的姑娘,连朱家祖传的玉镯都送了出去。楚云梨到了铺子里时,里面的两个女伙计正凑在一起说得热闹,当她们察觉到周围的安静,扭过头来看到东家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想要开口求饶,又像是不打自招。
可她们真的不想失去这份活计。在这个城里,没有人比周安玉开的工钱更高。
两人对视一眼,到底还是上前乖乖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