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康宇占了人家姑娘便宜,心中理亏,说话也硬气不起来,低下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昨天到后来我都喝醉了。”
不过,他打算回头把自己的随从叫过来问一问。
徐夫人听得一肚子火,正想发脾气,想到什么,眼皮跳了跳。上前扶住了还裹着被子的女儿:“别哭了,事情已经出了,那就想解决之法。好在你们俩已经定了亲,接下来尽快完婚就行。”
徐彩蝶满脸不可置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是未婚夫妻,朱康宇做这事儿也太过分了啊!
朱康宇听到未来岳母这么说,心中生出了无限感激,急忙拱手道:“小婿回去就准备成亲事宜,婚期也会尽快定下,最迟两个月内,我一定娶彩蝶过门。”
徐夫人虽然打算放过他,但脸色却很不好,闻言点了点头:“那你尽快。还有,彩蝶婚前与你那什么,这不是她的错,往后你们做了夫妻,不许你拿这件事情来欺负她。”
“不会不会。”朱康宇忙不迭道:“都是我的错,徐姑娘千万原谅我这一次。”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对于徐彩蝶来说简直是天降大祸。但看到母亲的态度,她心里隐隐明白了内情……早在三年前,朱家就有意和徐家结亲,关于朱康宇的品性之类,徐家早已打听得清清楚楚。根本就不是那会随意欺辱女子的梦浪之徒。昨夜……他多半是被父亲算计了。
想到这些,徐彩蝶的眼泪落得更凶。
朱康宇看在眼中,愈发自责:“徐姑娘放心,日后我再不喝酒了。这次是最后一回。”
徐彩蝶哭着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朱康宇见她伤心到失声,再三发誓自己会一心一意对她。
徐夫人见状特别满意,这种时候,徐家越是通情达理,朱康宇就会愈发内疚。她善解人意地退了出去。
朱康宇得以穿衣,离开时再次保证自己会尽快上门迎亲。
等人走了,徐彩蝶脸上的泪也没那么多了,对着这样的双亲,哭是没有用的。她坐在妆台前,听到推门声和母亲的脚步声后,问:“你满意了吗”
徐夫人听女儿话中带着质问之意,顿时就恼了:“我也不知情啊!不过,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彩蝶,家中多事之秋,还能为你寻得这样一个如意郎君。你不该哭,该笑一笑。”
此话有理。
可徐彩蝶就是不高兴:“爹呢”
“他一大早就走了。”徐夫人叹息:“兴许是想避开。毕竟这种事不能和咱们家扯上关系。否则,先前的打算不能如愿不说,还会影响到朱康宇对你的感情。”
徐彩蝶知道母亲说得都对,可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完美的人生里突然出了这种事。方才母亲的担忧不是假话,一个女子婚前失贞,哪怕是嫁给了那个男人,也同样会被人耻笑。
如今她只希望,朱康宇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是徐家的算计。
可是,这又怎么瞒得住呢
这才刚出事,回头徐家就上门要银子,朱康宇只要不傻,就会想到其中的关联。
想到此,徐彩蝶再忍不住,趴在床上嚎滔大哭。
朱康宇出了门,揉了揉闷痛的额头,看到马车上的随从,上前将人踹了一脚:“为何昨夜不带我回府”
随从挠头:“等了许久不见您的人,那又是您未来岳家,小的不好去催呀。在外等了一宿。”
朱康宇皱了皱眉:“没看到我下楼”
伺候人呢,主子歇着的时候绝不能歇,主子睡着了才能眯会儿,好不容易等到主子喝酒不用伺候在侧,他就抓紧时间睡了一下。
“没有。”
朱康宇揪了一把头发,心中很是懊恼。本来他还想着尽量延长迎亲的时间,结果头两天还在周安玉那里说放不下她,一转头就娶了妻……落在周安玉眼中,他成了什么
想到此,他忍不住又去了月亮街。
楚云梨月份大了,如非必要都不会出门。听说朱康宇的马车又到了门口,她也不搭理。
朱康宇不敢多留,很快离开了。
然后,朱家定下了婚期,就是一个月后。
此时,朱父才从外面赶回,得知婚事已板上钉钉,甚至连婚期都已定下,气得头都要炸了。甚至等不及让人去找儿子过来,他自己亲自跑了一趟,在铺子中的书房里将人堵住了。
“你要不要这么急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放不下安玉,结果你……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朱康宇不明白父亲怒气从何而来,解释道:“我根本就不想娶妻,还不是为了娘。徐家和将军夫人亲近,请他们帮忙说情,事情很好摆平。这不,娘搬回来几天了,将军府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所以,这婚事还是定得了的。
朱父皱了皱眉,他之所以吊着这门亲事,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是在意徐家在将军夫人跟前的脸面,他沉默了下,不打算瞒着儿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
“之前徐老爷还没来时,徐夫人就找过我几次。话里话外都想要让我们尽快上门下聘……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已经下了小定,婚事有八成的可能会定下。就算事情不成,大家把小定一退,知道这事的人又不多,对你们俩的名声都没什么影响。可她太着急了,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隐隐觉得不对。那些天我眼皮直跳,后来决定亲自去一趟。”
说到这里,朱父一拍桌子:“还真让我打听着了,这事在他们城里根本就不是秘密。那徐老爷在外头欠了几十万两银子,把他名下所有的东西抵出去都还不够还。要是还不上,他会有牢狱之灾。”
朱康宇福至心灵:“所以下了聘,他还觉得不稳妥,非要让我和徐彩蝶生米煮成熟饭”
他只是猜测,却已明白这就是真相。
朱父听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你又不是急色的人,何必……”
“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朱康宇敲了敲额头:“爹,我太蠢了。”
这不是蠢不蠢的事。有心算无心,谁会想到徐家会主动让人睡自己女儿
父子俩都有些生气徐家的算计,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徐家还有将军府这门亲戚。今日能帮朱母求下情来,他日就能帮别人求。
不说从中能拿到多少银子,只是这里面得到的感激,就不可细算。生意做的就是人脉,如果处处都欠着朱家人情,到时能赚更多的银子。
“事已至此,后悔的话别再说了。接下来好好筹备婚事,早些将人娶进门。生个孩子,安稳下来吧。”想到过去几个月家里发生的事,朱父叹息一声:“先前你执意要娶周氏,违背了你娘的意愿。这几年来咱们父子俩的日子都不好过。尤其是你,不想夹在婆媳二人中间,常年都往外跑。那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娶了徐氏,你娘该消停了。生个孩子给她,分薄一些她的精力,也好过天天找事。”
朱康宇苦笑:“安玉是个好姑娘,是我对不起她。”
朱父强调:“对不对得起,都已经过去了。你若是不收心好好对待徐氏,又要负一个女子。提醒你一句,周氏身份不高,怎么对待都行,徐氏可不一样。今日出了这种事,回头你记得挑一份礼物送去。”
都说送礼要送到人的心坎上,做了多年生意的父子两人更是深谙此道,朱康宇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徐彩蝶的喜好。然后得知她喜欢买各种精致的香胰子。
要说香胰子,那是周安玉手中的最好,比江南和京城来的都要好些。
朱康宇一下子犯了难,他自己不好意思出面,便托了手底下管事帮忙买。
可是,最精致的那一批货一般人是买不到的,管事的妻子白跑了一趟。朱康宇又不能让母亲去……两人见面说不准会吵起来,虽然做不成夫妻,他也不想和周安玉做仇人。
两人之间还有孩子呢,要是闹翻了,以后他连孩子都见不着。
朱康宇心里猜测周安玉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但他仔细回想过,妻子在被送去乔府之前都没变,变化是在那之后。所以,那两个孩子是他血脉,是他和她之间最后的维系。
孩子亲娘已经没了,只能指望他这个亲爹。可不能让周安玉彻底恨上朱家。
于是,他打算自己去,就说是买来送给客人的妻子。
这世上有些人,上赶着的东西人家不喜欢。就喜欢那求不到的,楚云梨正是摸准了这种想法,所以总有一些货供不应求。
想要拿到最精致的那批货,得管事亲自应允。不过,朱康宇身份太过特殊,要不要卖给他,管事自己做不了主,很快报到了楚云梨面前。
做生意是为了赚银子,总不能因为讨厌朱母就不要他们家的银子了。楚云梨听说这件事情后,都不打算出面,吩咐管事卖给他。
朱康宇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清晰地看到有个小伙计往月亮街的方向跑去,他心里明白,那时去询问周安玉了。
他无端端有些紧张,还有点心虚,都想落荒而逃了。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眼神不由自主就往那个方向看。当看到小伙计回来,他更是站了起来。
管事很快过来行礼:“这月还有最后一套,本来是定给一位外地的夫人的,可帮她取货的人还没到。东家说,公子应该是有急用,先把这一套让给你。”
朱康宇还以为她不愿意卖呢,一时间心头又是轻松又是难受。
轻松的是总算能投其所好,难受的是周安玉这分明就是不在乎他,如果在乎的话,多少都会为难一二。
朱康宇拿到香胰子,管事也没有收他的高价,就和卖给旁人一样。见状,朱康宇心情愈发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