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济大师年纪在四十多岁,头上有九个戒疤,面容和蔼。他手持佛珠,一粒粒地数,笑而答道:“陆施主,你手上指甲也是父母所生,为什么不留呢?疮痈为身体所生,却为何要去除呢?你的爱姬,眉毛也是父母赐予,何故时常剃掉又淡妆浓抹画起来呢?”
陆怀尚未婚配,何来的爱姬?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曾倾慕宛州青楼头牌,做诗词“甘愿为卿画眉尔”。没想到,这种风流韵事和尚也知道。
百草诗挑了挑眉毛,看着折羽,忽闪着眼睛,“虽然我觉得大师说的很在理,但是给爱姬画眉,也是一桩美事啊。”
折羽淡淡道:“你天生眉峰疏朗,不画也是好看的。”
百草诗“哦”了一声,比吃了麦芽糖还甜。
再看台上,陆怀压下脸上不悦,状若从容潇洒,“大师,如您所见,僧尼不耕而自有其食,不织而自得其衣,且不婚娶不嫁人,有何资格享受万民香火,人间供奉?”
普济敛眸,中气十足回了一声,“问得好。这个问题不用说我,便是台下我随意请一个人,都知晓如何作答。”
这样的回答,对于陆怀无异于啪啪打脸,置他颍州才子之名为何地?
普济看向人群,隔空与折羽对望,“那位才俊,天水青少年,你可愿代老衲回答陆施主的问题?”
百姓们的目光,都直直落在了折羽身上。
折羽摸摸如峰的鼻梁,走到广场中心,向着普济颔首致意,“小生愿意一试。”
陆怀本不乐意,可看折羽气度,便不做声了。
折羽看了眼台下的百草诗,跺着步子道:“若论不耕不织,尔等自诩为骚人墨客的,才是头号无用之人。不建寸功,不涉田埕,上下嘴皮子一番,妄图颠倒黑白,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你们了。至于你说大师他们不婚不嫁,那是佛规戒律所在。而我大焱经太祖、太宗几代,励精图治,人口远胜前朝,生养之事何须他们出力?颍州才子,陆怀是吧,你何必杞人忧天呢?”
如此一番侃侃而谈,言辞犀利,直说的陆怀面红耳赤。
普济大师掐着佛珠,连连称颂,“好好好,施主好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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