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姝脸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遂又想起白茯的事来,神情有些不自在,“你,你莫将方才我跟你说的告诉白茯,计划的事也别。”
莺歌“如此,白茯该多意了。”
雪姝轻哼,攥着被子扑通往床上一躺,赌气般地说“多意就让她多意去吧,总得让她长记性。”
说罢,冲莺歌摆手,蒙着被子闷闷地说“你也歇着去吧。”
莺歌看她无意再说,便也不多言,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屋内。
与此同时,昭王府。
“你……当真年后便要同那丫头定契?”
水雾萦绕的镜面内,君曜俊逸的面部轮廓有些朦胧,眸中光亮时隐时现,多了分飘渺之意。
夙珝懒懒侧卧在床边,一手撑着头,道“嗯,跟你说一声,过完年准备准备,我带她回幽之境。”
闻言,君曜默不作声,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线,片刻后说“剩下三个灵片你且如何打算?”
问完顿了顿,没等夙珝说话,又道“灵片未集齐,你的王之力不能觉醒,你现在这副灵体也不完全,今后还存着诸多不定因素,此时定契,契约都算不得完整。”
一般月灵族与人类定姻亲契,只需以各自精血做引,引出彼此精魂简单进行仪式后契约便成。
但夙珝是王,其他类型的契倒简单,唯姻亲契需启动王印方能进行完整仪式。
然夙珝而今灵片未齐,王之力未觉醒,无法启动王印,相当于他定下的王后并未获得王印承认。
撇开未经得王印承认的王后是不会取得族人认可这一点不说。
日后待夙珝王之力觉醒,又或者就这样一直不觉醒。
不管哪种情况,他与雪姝的这个契都会随时间的变化而发生各种不可测的变故。
有可能是契约会在不知不觉间消失,造成雪姝精魂被吞噬,也有可能姻亲契自发转为主仆契,生死契。
等等。
甚至有可能在夙珝王之力觉醒时,雪姝会因受不住定在其体内的他的那缕精魂变化而暴毙。
不管如何,作为与神兽定下契的人类,都只可能是承担危险的一方。
这些夙珝早在应下雪姝与她定契时便想到了,只是他也很无奈。
“你不懂。”
夙珝改了方才的慵懒,坐起身看着镜子里的人。
“那丫头爱惨了我,没有我她不行的,我已负过她一回,她的今生,我不想再让她哭。”
或者应该说,他真的舍不得。
她一哭,他的心就碎了。
可他不清楚,应该要怎样才能将这段情定下来。
他说不出“我爱你”三个字,亦表达不了“我喜欢你”的感情。
他认为他是喜欢上她了,偏这种感觉又不对。
君曜第一次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却是没像上回那样与他说笑。
“何必急在一时,你不已同她在一起了么?何需非得这时候定契?你不想她哭,便想日后她为你再死一次么?”
死?!
夙珝心头一颤,顷刻间屋中狂风乍起,墨发飞扬衣袖翻涌,他的眸光化为道道利剑,朝着镜中那人无声地扎去。
“你莫恼,”君曜道,“我知你心中想什么,只定契,我是不赞同的。”
不仅仅因为此时定契可能会酿成的后果,还因那不可说出口的,四千年前的神宫秘事。
夙珝默然,眨眼间屋中已风平浪静。
好一会儿后,屋里响起他低沉平静的声音“我应她了。”
简单的四个字,是他给她的承诺。
君曜扶额,“可是你们,你们不能……”
“刷”
衣袖划破空气,镜像于屋中消失不见,君曜的声音也就此戛然而止。
夙珝躺下,眼神清明地看着帐顶,再翻身,看着空荡荡的内侧,好一会儿方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应她了……”
便不得反悔,不得让那些可能成真。
因为,他应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