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死了,三尺白绫,没过子时就没了,今天估计会处理出去吧。”
雪姝笑了笑,没说话。
太后前年临近过年回来,初一拜年时由夙睿玺夙睿兴两位皇子打头,夙馨玉带着夙锦儿夙雅琴等人紧跟其后。
三位皇子五位公主,于皇室来说虽算不得顶热闹,却也能称儿孙绕膝了。
然而今年。
夙睿玺禁足,昨晚又险些被夙睿兴阴去。
新年头一天他就要想如何对付夙睿兴,再帮他母妃搬出冷凌苑,再救出他妹子,哪还有心思想拜年什么事。
夙馨玉二十九被打得半死不活后就被扔进清水苑,治了一次后就没治,这会儿都不知是死是活。
夙睿兴的母妃当夜便死在了冷宫,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妹妹又不是亲生的。
一夜间,年仅十六岁的他沧桑了许多。
临近永寿宫时雪姝见着了他,明明从正面过来,他却像没看到雪姝似的,一直垂着眸子看着地面,还是刘献喊了他一声方回过神来。
雪姝朝他福了福身,关切道“三皇兄,没事吧?”
夙睿兴双肩微垮,看得出在故作冷静,“劳六妹妹挂心了,无妨的。”
换在以前,他定不会放过这个跟雪姝说话走近的机会。
但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没得可说了,绕过雪姝就要走。
雪姝视线跟着他,转身朝他的背影道“地冻天寒,三皇兄切记添衣保暖,保重身体。”
夙睿兴脚下一顿,胸腔处漫开一股酸涩,眼眶微微发热。
早先母妃也曾常这般嘱咐他,每每去勤学院,母妃都会亲手为他披上斗篷戴上帽子,再将手炉塞到他怀里。
初离景萃宫那两年,母妃每天早上都会去怀阳宫看他,尤其冬日,经常在他还未起床时就去了。
幼时,母妃不爱笑,也不爱抱他,尤其当着父皇的面,更显冷淡。
他便当她不爱他,所以后来有了妹妹后他就下定决心不能让妹妹像他一样自小就得不到母亲的爱。
后来长大了些他才知,母妃不是不爱笑,也不是不抱他。
只因为父皇一开始就喜欢那样冷冷淡淡的她,所以她在父皇与他之间选择了前者。
于是,他从心底瞧不上她了。
一个一生只知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不值得他尊敬。
可不管怎么样,他都从未想过那个女人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他为了锦儿,甚至想过撇开那女人,就他们兄妹二人生活,然真当这时候到了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深吸一口气,夙睿兴压下心里的酸涩,忍着眼热回头看向雪姝,笑道“谢谢六妹妹。”
少年微哑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显然是感动到了。
然而他哪里知道,便是他眼前的六妹妹,一夜之间搅乱了他的人生。
雪姝含笑看着他,轻道“应该的,三皇兄慢去。”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连触动都没有。
夙睿兴颔首,转身走了小段路后方抬手抹眼角。
到底才十六岁,刘献瞧着心疼,疼惜地给他拢了拢披风,“下雪不冷融雪冷,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夙睿兴没应,只擦干眼角后问“二皇兄那如何了?”
刘献瞅了瞅周围,确定没人后方道“能怎么样,那小倌儿昨晚就让人送走了,二殿下猜到是您送过去的,药效一散就吵着要出来,被人拦着了。”
停了停,他观察一下主子的神色。
“估摸着短期内皇上不会放出来,咱们还有的是机会。”
机会?
夙睿兴自嘲一笑,拢着披风不发一语地朝怀阳宫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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