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兵丁还能说什么?老大不过是给自己选了一条容易些的路子,自己这种泥腿子只能凭本事吃肉喝汤。
三队人马各自追去,吉日三人直到听不见声音方才下来。
“他们迟早会发现不对劲。官兵来势汹汹,我们必须得想一个万全之策了,否则只会疲于奔命。”
“我们还是回到驿馆怎么样?官兵能被这点小财勾动心思,肯定没发现驿馆。”
“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先到驿馆歇脚,想要不出纰漏,必须从长计议才行。”
三言两语拍定了主意,几个人沿着来路又走了回去。
“按说你与那朱谷无冤无仇,他给你银子也是为了结个善缘。即便撞破了他的私产,只要叫几个私奴搬走,一样神不知鬼不觉,怎会到如此田地?”
“小虎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啊!这么多的银子,又有赃物在内,这可是实打实的把柄!”
那大汉的尸首已经冰冷,三人跨过大汉进去查探财物,更加感叹朱谷的身家丰厚。
“诶,好大一块绸子啊,还绣着花儿!”
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绸缎被张敬芳从犄角旮旯抽出来,抖开以后,一条穿胸而过的黑蟒便现在眼前。
王小虎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前朝辅国将军的朝服啊!”
“你咋认识?”
面对张敬芳的疑问,王小虎的神色黯淡下去。
“我爷爷就是前朝的辅国将军。若不是抛得干净,王家大概已经绝后了。”
无论王小虎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吉日越来越看不透了。照这个关系来说,柴家与陈家不会不知道王小虎的过往。
“这事儿陈员外和柴荣知道么?”
王小虎轻轻点了点头,三人如今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已没有隐瞒的必要。
有了肯定的答复,吉日计从心头起。
“那我们可以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做什么文章?占山为王也就是自己一条命的事,揭竿而起的罪过可就大了!”
张敬芳听了,隐约有点明白吉日的意思了。
“蟒袍是现成的,山贼是现成的,金银财宝也是现成的……”
“要嫁祸给余春风?”
吉日打量了打量蟒袍,清理出一张桌子,将蟒袍拿过来摆在上面。
“余春风可不够这个分量。这是谁拢的财,就由谁来扛事儿吧!”
驿馆之中有青瓷白玉制成的香炉烛台,吉日找过来摆好后,去外面抓了把土填了个底,又让张敬芳上房梁上聚了一把灰尘,细细地铺在香炉之上。
“可惜了,差几根香,不然就更像了。”
王小虎看着像模像样的供奉桌台,不禁感慨了一句。
“时间是不够了,现在能糊弄个大概就好了。多些疑点,让这帮兵丁以为摸到大鱼以后自然会听风就是雨。”
布置好这一切以后,三人退出驿馆门外,将大汉抬到马蹄坡的过道旁,方才匆匆离去。
吉日离开驿馆半个多时辰后,那群官兵方才回到“内讧现场”。除了百夫长一行人多少有点收获,余下的四十多人腿都跑瘸了也没闻到肉腥味。
“老大,这不对吧?弟兄们就差把骏岭铲平了,没瞧见人啊!”
百夫长跑过去只看到马蹄,后面更是没了珠宝,心里大概也知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正是心中烦闷的时候,百夫长猛然瞧见自己的来路多了几串逆行的脚印,心中更为窝火。
“王八羔子的,敢耍老子!弟兄们,给我认死这串脚印,搜他丫的!”
本以为盆满钵满的肥差一无所获,这群官兵胸中的一腔怒火熊熊燃起,奔袭的速度更胜从前。
循着脚步一直看到马蹄坡旁边的大汉尸首,百夫长心中一惊,挥手止住行军。
“老大,他脖子都给人开了个洞,这儿会不会是内讧的真正所在?”
百夫长自然看得出这是个武功不在他之下的练家子,虬筋暴起的臂膀绝非善与之辈。而手下人的一句话却将他的思绪带偏了。
“你小子都能看出来门道,那断然不会是内讧了。大家四处找找看,别漏下什么线索,那三个王八羔子可还没抓住呢!”
刚散开没多久,百夫长就把吉日三人完全抛在脑后了。
驿馆满屋的珠宝和青瓷白玉的香炉烛台供奉的蟒袍,让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发了,这下他娘的真要发了!”
仿佛有噬人的魔力一般,百夫长的目光盯着蟒袍,再也挪不开半点。
“李老八,去获泽城向甘县通禀一声,有重大发现。要快,别吃X都赶不上热乎的!”
将两锭金元宝揣怀里,李老八忙点了点头,转身就跑。
“老大,李老八手可贼了,揣着东西走的。”
“揣吧,你们能揣多少不被人发现就给我使劲揣,这么多金银珠宝,你们怎么可能全揣完,这件蟒袍才是真正的宝贝啊!”
说着说着,百夫长的手忍不住抬了起来,正要摸到蟒袍时,却被一声禀报打断。
“老大,那个死大汉,他身上有个刺青,是个‘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