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周娘子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虞青枝连笑脸都懒得给。
她悠悠放下手里的毛笔,把算盘往旁一拨,发出清脆响声,霎时间引起店铺内外所有人的注意。
尽管虞青枝一言不发,可周娘子看着她这般模样,还是心生畏惧,情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你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天底下是有王法的!你敢打我,我就去告官!”
“告官?”虞青枝冷哼一声,拔高了声音,反问道,“你打算告我什么?告我同你说话,还是告我不把东西卖给你?前因后果我与你说的清清楚楚,是你胡搅蛮缠在先,你还有理了不成?”
“可我是出了钱的!”周娘子昂头,梗着脖子,可说话时脸上的肉止不住颤抖,暴露了她心里的慌乱。
虞青枝被她这番话逗乐了。
“出钱的不止你一个人,不信你问问店铺里的客人,有谁是缺钱的?这些规矩旁人守得,你周娘子就守不得?”
此话说完,久久不见周娘子回嘴,虞青枝收起脸上笑意,神色凝肃,“现在你无话可说,就该轮到我问你了。你说只要我将六月花盒卖给你,你就收婉月的绣品,是打算用这个来威胁我吗?”
“我没有!”
周娘子矢口否认,余光却不住地瞥向身后众人,瞧见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鄙夷,心早已沉到谷底。
她咬咬牙狠心道:“谁不知李婶不收你们贺家的帕子?我是好心给你们贺家一条生路,你怎么如此蛮不讲理!是你把好心当做驴肝肺在先!”
对于贺婉月的手艺,周娘子十分满意,那一手苏绣。别说整个镇子了,就是放眼州府也没有几个人能出其右。
所以李婶不收贺家的帕子,她并不赞同。
虞青枝闻言笑得更加夸张,冷眼反问道:“好心?哼!要真是好心,你会让我拿镇店之宝去换你收我的绣品?你是把所有人当成傻子唬弄吗?”
她话音刚落,店里的其他客人也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虽说沉水香铺的香料不算太贵,可那套六月花盒怎么看也不止几件绣品的价钱吧?”
“这哪是好心?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谁说不是呢!她现在在大家面前装好人,可李婶说不收贺家绣品的时候,她怎么没出来说好话?可别说她不知道,我见过贺姑娘的绣品,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难不成这么好的绣品不见了,她就没好奇过?我看她就是等着这机会,好坑贺家一笔!”
说这话的正是同样被李婶压榨的二妮。
她声音不小,虞青枝也听到了,这才想起不止贺婉月,二妮也因为绣品被李婶威胁过。
除了这二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被李婶压榨,而李婶背后的周家绣坊纵容李婶作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虞青枝看向周娘子的眼神越发不善,更是给二妮使了个眼色,让她拿扫帚把人撵了出去。
周娘子早就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浑身瘫软摇摇欲坠,用不着二妮在背后撵,自己就撒鸭子跑开了,惹来哄堂大笑。
可二妮甩着扫帚把人撵走,回到虞青枝身旁,才心虚问道:“青枝姐,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连累旁人?”
刚才她打的爽,可是现在恢复理智后才想起不止自己一家绣品要卖给周家绣坊,还有自己那些亲戚朋友,万一周娘子因此不收那些人的绣品,自己不就闯大祸了吗?
虞青枝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有办法,绝不会再让你们受这些人的威胁。”
这会儿店里的客人多,周娘子来闹事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没过多久,贺连均就匆忙赶来,身后还跟着面露担忧的朱天赐。
一进屋,贺连均就上下打量虞青枝,见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虞青枝也没想到他们会过来,把二人请到后面坐着,上了杯茶才问:“这个时候你们怎么过来了?”
回话的是朱天赐。
他笑道:“还不是大哥担心大嫂,生怕你在周娘子手里吃了亏,才拉着我赶过来。”
“腿长在你身上,怎么就成我拉的了?”贺连均瞥了他一眼,淡淡收回眼神。
朱天赐不以为意,转头看着虞青枝笑道:“大哥这是害羞呢,甭管他。嫂子不知道吧,外头都传遍了,一个个都在议论你仗义直言的英勇风姿呢。”
虞青枝这才知道自己和周娘子对峙的事传出去了。
不过,错的不是她,她当然不在意这些人说什么。
可是看见朱天赐,虞青枝便想起了自己下午刚生出来的念头。
她问道:“朱老板可有收绣品的兴趣?”
贺连均立刻反应过来:“你想开绣坊?”
虞青枝没有否认,顺势道:“不必像周家绣坊做的那么大,只是要盘个店铺卖手帕,让那些被李婶压迫的绣娘把东西送到这里来卖,好歹也给她们一条生路。”
下午那会儿她问过二妮,有许多绣娘就靠着绣品挣钱养家,无论李婶给多少钱,她们都得卖,所以李婶才敢肆无忌惮的压榨。
既然如此,与其被别人压榨,那不如虞青枝自己开一家店铺,帮他们卖绣品,总归比李婶给的价格高。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就收到了二妮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