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孔雀的眼泪(2 / 2)

下一刻,原地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个是准提道人,依然是那副神情闲淡的模样,但如果你仔细看,却能发现他原先蜡黄的脸庞变得微微苍白了一些。

另外一道身影,赫然却是一头模样奇特的异禽。

站立时约有一人来高,细目,长颈,小巧的头上长着翡翠花般的羽冠,双目有如宝石般湛蓝,火红色的羽毛,尾部长着许多长长的尾羽,五颜六色,无比地耀眼夺目。

这是一头美丽地令人窒息的禽鸟。

当李靖看到这头禽鸟的时候,不禁猛然一怔。

李靖少年时代,曾经在玉虚宫的经楼中读过许多古籍,他的见识绝非普通的大道士能比,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只美丽的禽鸟叫什么名字,因为那些古籍中从来没有关于这种禽鸟的记载。

如今的天地间,似乎也来没有真正见到过。

但是李靖却又见到过这种禽鸟,准确地说,是这种禽鸟的画像。

就在他第一次见到孔宣的时候,在那个落满画纸的房间中,李靖看到过一张画着这种禽鸟的画纸。

在那张纸上,画得是一只凤凰还有一头这种跟凤凰同样美丽的禽鸟。

禽鸟依偎在凤凰的怀中流泪。

原来,那只美丽的禽鸟,就是孔宣啊!

李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明悟。

他一直知道孔宣是妖族,但自然不可能看出孔宣的本体是什么,现在却是总算知道了。

此时仙出本体的孔宣,神情看去极度萎靡,在它的头顶三尺处,七宝妙树散发着淡淡清光,缓缓地旋转着。

而在它修长的脖颈上,系着一根金光闪闪的丝绦,紧紧地勒着它的脖子,丝绦的另一头,抓在准提道人的手中。

看到李靖的神情似乎有些怪异,准提道人笑吟吟地说了一句道

“此物名为孔雀,乃是祖凤之子,天地间仅此一头。”

然后他颇为客气地朝李靖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话。

“李将军,此次贫道乃是受贵教元始圣人所托,特来降服此妖,如今妖鸟已伏,贫道这就带它回西方。”

“李将军尽可领兵进城了,祝李将军此次伐殷,旗开得胜,贫道后会有期。”

李靖连忙垂首还礼。

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准提道人已经牵着那头长颈细目的美丽红孔雀,朝远走走去,几步之后,一人一禽已然消失不见。

只是在身影消失之前,红孔雀突然回首,看了李靖一眼。

而李靖其实也一直在看着它。

然后他和它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了一下。

李靖在那双有如蓝宝石般漂亮的眼眸中,看到了孔宣,也看到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以及一滴眼泪。

于是李靖在原地沉默站立了许久,心中殊无喜意。

有些事,就算他看不顺眼,但还是没能力管。

……

东海深处,有一片由无数大大小小的漩涡组成的海域,就算是巨鲸也不敢在这片海域中遨游,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漩涡私扯成碎片。

而在无数的漩涡中心处,有一座巨大的海岛,林木丰茂,风景秀美。

岛上有一座长满紫色芝草的高崖。

崖上有一座碧青色的宫殿。

这里就是金鳌岛,紫芝崖,碧游宫。截教圣人通天教主的道场所在。

而在碧游宫的深处,有一座剑狱。

和元始天尊极尽奢华的日常不同,通天教主对于任何世俗享受都没有兴趣,他终日日里就是呆在这座孤寒苦寂寞的剑狱之中。

剑狱,不是由剑阵组成的牢狱,里面关着的就是剑。

也不是有形之剑,而是先天无形剑气。

剑道亦是天地大道。

自天地初分之际,天地间就诞生了许多先天剑气,每一缕先天剑气,都蕴含了一种剑道真意,这些先天剑气原先散布于天地之间,只是自洪荒以来,这些先天剑气,都逐一被通天教主收集囚禁于碧游宫中。

数万道先天剑气,在狱中互相砥砺,剑意自然越发凌厉纯粹,而通天教主就以这些剑气,不断磋磨自己的剑意。

只是自他将这些蕴含种种剑道真意的先天剑气,全都囚禁到碧游宫中之后,世间剑道却是一蹶不振,天下剑修之中再没出现过真正的强者。

因为修剑之人已经很难领悟剑中的大道真意了。

通天教主是在以天下之剑,养自已一人的剑!

此之谓“截”!

即是截天以补自身之道。

亦是截他人之气运机缘。

此时在剑狱之外,余元战战兢兢地站在剑狱之外,就算是以他那先天灵宝也难伤损的金刚之躯,此时也仅仅站在剑狱的边缘,但偶有微风吹过时,依然只觉浑身肌肤如遭针砭,疼痛难耐。

因为吹过的不是真的风,而是自剑狱中偶尔泄露的些许剑气,而不知在那剑气纵横的剑狱深处,又该是怎么样的一番恐怖光景。

而通天教主,就终年在那剑狱深处。

此时余元已经将临潼关之败的经过,详尽地禀告过一番。

然后剑狱之中,传来了通天教主清冷淡漠的声音,只有三个字。

“下去吧!”

余元微微一怔。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

临潼关下,他们截教损失惨重,怎么教主竟似毫不在意?

这完全不像教主一向的作风啊?

只是余元正准备再说几句什么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多宝道人,却朝他使了个眼色。

对于这位大师伯,也是他们截教通天教主之下的第一人,余元向来无比尊敬,所以他顿时住口不言,有些郁郁地退了下去。

然后,剑狱之内,再度响起了通天教主的声音。

“老大,你也退下吧!“

面容清矍,气质温雅的多宝道人,立马恭声应了声是,接着悄然退出了剑狱之外。

而在剑狱的极深之处,剑气浓郁地仿佛已经要凝为雨滴。

这可能是天地间最可怕的雨滴,因为每一滴,都足以带走一名金仙的性命。

一身红袍,眉目如画的少年,坐在虚空之中,任由那些先天剑气所化的雨滴,不断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发出一声声铿锵剑鸣。

他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沐浴在剑雨中,和他一样安然无恙的那个人。

如此看了许久,也看得极为仔细,然后说了一句话。

“你真是域外天魔?“

“这方天地,以前也留下过一些关于的域外天魔的记载,但你完全不像。”

“所以,你到底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