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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馆。
一声惨叫,从庸馆传至回廊,天色着墨,乌云不散。赵无衣甫一听到便什么都不顾,朝庸馆内走去。
那是林生生的声音。
廊下檐角风铃响起,如乱珠砸在玉盘上,廊风掀起赵无衣的额发。
快一点,再快一点。
赵无衣想起上辈子的事,他走在街头,意兴阑珊,毫无预兆的,突然就从毫不相干的路人嘴里听到了林生生的死讯。
惊雷隐去,只剩下绵绵不绝的春雨,春雨如雾落在赵无衣的衣衫上,落得多了,便湿意自成,赵无衣快步走向馆内唯一有亮光的地方。
庸馆主许久未曾出现,馆里人口稀少,点了灯的必定就是有人的地方。
情急之下,赵无衣未曾敲门便闯了进去。
一个明艳挺拔的身形映入眼帘。
那人黑衣红纱,宽肩蜂腰,脚踩劲靴,同他一般脊背挺拔,赵无衣瞬间意识到,这人和他一般,是多年的练家子。
他迈进房门的脚慢下来,熟练地沉稳下来,像一匹嗅到危机的孤狼。
那人低垂着头,身子掩去了手上的动作,从背影看,那人是随心的自在,与赵无衣不同。
赵无衣警觉地看着那人的动静,一边搜寻着林生生的身影。
眼之所及,均未见到林生生,赵无衣紧张地攥紧拳头。
待那人转过身来,赵无衣只是瞥了一眼,便听到林生生的声音传来“无衣?”
林生生全须全眼地站在大堂后,从里面屋子里伸出一颗脑袋来。头发干干的,额发挡住一只眼睛,头上束发的丝带自然地垂着。
全然无事的样子。
赵无衣悬着的心脏这才踏踏实实回到了原处,片刻,他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是林生生拜师,他突然闯进了林生生武师的房内,还没敲门。
实在是,有些失礼,不知会不会对林生生造成一些坏的影响。
虽说馆里的武师技艺未必精,还看起来这么年轻,但林生生想来学武,他自然也就十分认真对待。
“怎么进来了?”林生生主动询问。
赵无衣理不直气不壮,有些当众被抓包的窘迫“听见你喊,以为你有事,就进来了。”
红衣男子不停手上的动作,拿白色的布巾擦着垂在胸前的湿漉漉的发,一看就是刚进来赶上方才那阵子暴雨了。
“没事就好,那……我去外面等你。”
“失礼了。”
赵无衣朝红衣男子欠身行礼,表示歉意。
红衣男子扑哧一声笑了,这是谁家没长大的弟弟,羞羞怯怯,冒失有余。
如果……他之间没见过赵无衣,大概就会这么想了。
红衣男子意味深长地笑,一个眨眼,便已经闪身到赵无衣身后。他左手化刀,自带刀风,刻意从赵无衣的后侧袭去。
林生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也很好奇。
世上有许多事,就算刻意不去想,留下种子迟早会发芽。
就像顾渊,神秘人并不存在,但在心里生了疑,它就是板上钉钉一定会有的事,无论是谁,捕风捉影总会抓出几个来,甚至绵延数年,经久不绝。
她在顾渊心里埋了一根刺。
赵无衣如今也是的。
赵无衣身子虚弱,是怎么进去顾渊的侯府沾上苍耳的,又是怎么脱身不被发现的,他究竟是不是顾渊的人,而且,这次他的病来的着实蹊跷。
她将赵无衣带来武馆,也有私心。
人可以防着面上的刀剑,但背地里来的,毫无预料的,往往会逼迫人暴露出最真实的,尤其是情急之下。
林生生也没想到,这次借别人之手的试探,来的这样快。
这别人,还是他的武师。
林生生将头伸得更外,试图看清红衣身后的赵无衣。
却见赵无衣毫无察觉一般,如常地朝外迈着步子,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步子张口想嘱咐林生生什么,“生生……”
红衣武师的手刀顷刻收力,劲道一歪,正好撑到了门框上,险些撞上赵无衣。
场面有点尴尬。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一红一墨蓝,差不离高,此刻正面面相觑。
红衣武师的手撑着,似将赵无衣笼起来,猛地看去,像是轻薄的纨绔子一般。
武师带来的风扑了赵无衣一脸,面前忽而放大一张脸,赵无衣吓得朝后跌坐下去。
看来是不会武。
林生生放下手上的东西,从后面的屋子飞速跑过来。
红衣武师离得近,顺势将赵无衣拉起来。
赵无衣惊惧的眼神看着他,下意识畏畏缩缩的。
红衣武师顺着拉起赵无衣的劲,凑在赵无衣耳边,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语“好久不见。”
然后玩味地拍去赵无衣身上的灰,客客气气道“惊扰了。”
“来者是客,进来吧。”
林生生查看一番,见无大碍,才扶着赵无衣进去。
“这位是……?”赵无衣故作不知。
这位是谁他当然是知道的。